“师父,呜呜呜呜,师父……”
想起当初师父亲手把这唢呐交给自己的样子。
想起师父说让自己出人头地再回去给他吹一曲。
他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传来:
“是谁在叫师父啊……你怎么了?怎么哭的那么伤心?”
他抬起头来,泪眼婆娑之中,也看不清楚人,只能看到一个矮壮的身影,后面似乎还有一个高瘦的身影。
那矮壮的身影走过来:“哎呀,是乐器坏了啊。”
“呜呜呜呜……”曹宝东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了别哭了,让我看看,这个好修。”
曹宝东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
“来,你跟我来。”那声音道,“我帮你修好它。”
大东子使劲揉了揉眼,然后又拿肮脏的衣袖抹了抹眼睛,这才隐约看到,眼前是一个长的颇为老成的青年。
一只手拎着一把笛子,正温和地看着他。
“我……我没钱……”曹宝东道。
“嗨,换个木管的事儿,不要你钱……”那人温和道“好了,先擦擦泪吧,别哭了……乖……”
“噗,师父你就听不得别人叫师父。”后面,还有人笑他。
曹宝东使劲揉了揉眼,结果把眼揉得更花了。
他哭了快一个小时了,现在眼睛都肿了。
“男孩子怎么能哭呢……乖,别哭了。”一只大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
曹宝东更想哭了,他从小到大,除了师父对他这么温和之外,似乎就再也没有人对他这么温和过了。
看曹宝东不哭了,秦川这才叹了口气。
这里是东原大学的竹林。
因为某个爱竹如命的老教授,竹林没几个人敢来,所以非常僻静。
而因为需要研究不同竹子的特性,秦川反而和那位老教授成为了忘年交。
现在的秦川,已经是秦川乐器的老总了。
秦川乐器几乎重塑了整个笛箫类的市场,包揽了几乎所有中高端的产品。
当然了,也因为谷小白的缘故,这个市场何止扩大了十倍。
创业成功的秦川,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困苦的年轻人,但是他的习惯却没有放下。
一把笛子,一首《秦川情》,似乎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脉。
每天早上和中午的时候,他都会在这里练一会儿笛子。
心情不好了,吹一会笛子。
心情好了,也吹一会儿笛子。
想要静静,就吹一会儿笛子。
想静静,也会吹一会儿笛子。
而这里也是谷小白喜欢来的地方,是东原大学难得的僻静之地。
因为要重组民乐团,谷小白也问了许多秦川的意见。
又因为配乐上的事,今天秦川和谷小白在竹林里一边吹一边考虑该怎么表现,没想到恰好遇到了闷头闯进来的曹宝东。
两个人听到有人在哭,本来还以为是有人失恋了什么的。
但没想到还有人喊师父。
现在的秦川,走在街上还会被人喊师父,毕竟他这个谷小白师父的名头,已经摘不掉了。
虽然他觉得,现在谷小白在笛子上的造诣,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
但就连谷小白,还整天师父师父的叫。
所以,这才被一句衣服勾了出来。
看到哭的竟然是个少年,才出来问了问。
看曹宝东是因为乐器坏了,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得,这孩子真会找地方哭。
这世界上,对木管乐器最了解,最会修木管乐器的两个人,恐怕都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把曹宝东哄到不哭了,他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服一紧,却是曹宝东抓住了他的衣角。wWW.ΧìǔΜЬ.CǒΜ
这下子,秦川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虽然谷小白整天喊他师父,但他却从没感觉自己真正是个师父过。
毕竟谷小白一秒钟就走完了他十年的路。
而现在,虽然这小家伙臭烘烘的,但是这一刻,让他突然有一种。
咦,怎么感觉自己真是师父的感觉?
他想了想,又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静学姐道:“静静,你待会儿过来一下,顺便帮我买点吃的东西吧……”
“你不是刚吃完?”
“我刚拣了个人。”
“哦……”那边静学姐虽然不明白咋回事,但还是应了下来。
然后,秦川看了看身后偷笑的谷小白,摇了摇头。
沿着竹林的小路向里面走,就看到一个挂着“竹类研究所”字样牌子的小屋。
小屋真的很小,也就不到五十平,这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地方,算是国内仅有的几个以竹子为主要研究目标的研究所。
竹子是一种再生速度非常快的植物,属于可再生的环保材料,其实其发展前景非常大。
但专门研究竹子的人,还是非常少。
而这个研究所,其实也并不在东原大学的编制之内,是由秦川资助的,那位退休老教授张老师带了几个同好,一起搞研究。
这里不但研究培养竹子的新品种,还有各种加工、处理的研究。
秦川也经常在这里,和几位老人一起研究改进工艺。
当然了,唢呐大部分情况下,使用的并不是竹管,而是木管。
不过加工方式上,却非常相似。
秦川带着曹宝东来到了实验室里,找了一块合适的木料,就处理了起来。
曹宝东捧着自己裂开的木管,把哨子含在了口中。
下一秒,就听到凄厉的唢呐声响了起来。
《百鸟朝凤》!
“咦?”谷小白本来站在秦川身边,打算帮忙呢,突然转过头来。
就看到曹宝东只含着哨子,在吹唢呐。
是的,没有木管,没有铜碗。
但声音依然准得可怕。
曹宝东两只手环在自己的嘴边,帮忙聚拢声音,处理泛音,改变音色。
只有一只哨子,音色竟然和唢呐依然相差仿佛!
谷小白听着曹宝东忽而如同小鸟啾鸣,忽而如同喜鹊喳喳,忽而如同公鸡打鸣,真的是见猎心喜。
他一抬手,手中的笛子横在了唇边,加入了进去。
凤凰来了!
两个声音彼此纠缠,彼此烘托,远远传了出去。
对面竹林里,张老教授冲出来了:“谁奔丧呢……哎呦,小白!”
谷小白一边吹,心中某些想法慢慢成型。
克鲁亚斯死的时候,就是你了!
唢呐!
唢呐一吹,我让你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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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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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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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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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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