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忠国昨夜已经下令,让乔伯带着人马去武定河上游破了疫源,而后驻守在那里!
莫永声被擒,这会儿莫千岱定也得到消息了。
此时正值年关,且大雪不断,条件恶劣,大仗定是打不起来的,若莫千岱派人去上游查探,或许还有一场小仗要打。
乔伯的能力乔忠国最是信得过,此事交给他定无问题。
而乔忠国这边则带着乔地义、萧千月还有众医者来到了武定城下。
邹太医就站在乔忠国身旁,他身后跟着足足八十名医者,大多都是沿途毛遂自荐、请缨加入的。
城墙上,任将军得知消息,撑着病体走到了众人面前。
“任将军!是我老乔!”乔忠国高喝出声。
“乔将军,你......你何苦来!没用的!”
任将军上半身探出城墙,嘶喊出声,面色惨白令人心惊。
看到乔忠国的那一刻,任将军已经羞愧到无地自容。
他身为武定关令,竟让疫疾肆虐至此,若不是抛不下这武定百姓与二十万大军,他早就自刎以谢天下了!
亏他还是圣上的舅舅,他失职至此,罪该万死!
乔忠国如何能不理解任将军的心情,同为武将,赤子之心感同身受啊!
“任将军,疫源已经寻得,此乃北贼莫千岱的阴谋,是人祸!我已擒得莫千岱之子莫永声,如今带着医者奔赴而来,正是为了解疫救民啊!”
“此番劫难,罪不在任将军!圣上亦知你尽忠尽责,不曾有失!如今尽管打开城门,你我一同携手,众志成城、必胜此疫!”
邹太医听到这里,与乔忠国对视一眼,上前一步。
他到底年迈,声音传不了太远,此时却攥拳仰头,用尽全力嘶喊出声:
“任将军!凡为医者,遇有请召,不择高下远近必赴!”
“今武定遇此难关,我等天南海北奔赴至此,将生死置之度外,为救民、为仁心、为遂杏林平生愿!”
“还请任将军打开城门,全我等医者仁心,即便埋骨于此,心之所向,九死不悔!”
邹太医的身后,众医者闻此言不由热血沸腾,纷纷举拳,“对!心之所向,九死不悔!”
任将军站在城墙下,听得医者齐声高呼,禁不住潸然泪下。
两月有余,他与城中百姓还有众将士煎熬至今,死者悲苦,幸存者更是痛不欲生啊!
一日复一日,亲眼看着父母亲人、孩子挚友死在怀中,当真摧心剖肝,恨不得以身代之!
城北处,焚尸的火昼夜不歇,那股气味闻之令人作呕,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也不敢忘。
如今......如今终于等来了希望,等来了救赎啊.......
“任将军!”
乔忠国再次扬声,这一次声音中也含了湿意。
任将军喉头酸涩,扭头冲身后士兵点头,哑声道:“开城门!”
声音层层传下:“开城门——”
武定的城门终于打开,这一刻,门内是绝望,门外是希望。
乔忠国领着所有人抬步上前,身后医者纷纷蒙上面巾,他们只有尽力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救助别人。
很快,随着大门打开,门内的场景映入眼帘,所有人脚步一顿,瞬间就红了眼眶。
昨夜大雪,城中主道白茫茫一片。
可即便如此,也掩不住满地的白幡纸钱,目之所及,满城素缟,寂寂犹如死城。
“乔将军!”
守城的士兵个个双颊发红,显然他们也染上了疫疾,此时皆捂嘴步步后退。
乔忠国见状心头大恸,忽而快步走上前去,揽住了最近的一个小伙子。
那士兵浑身猛地一颤,吓得就要跪地,乔忠国却一把托住了他。
“别怕,是我们来迟了.......”
乔忠国语带哽咽,痛心难表。
此言一出,道路两旁原本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有人怯生生探出头来,满脸斑疮,咳嗽不止。
忽然有一老者推门而出,他踉跄着摔倒在了雪地里,却手脚并用冲乔忠国爬了过来。
他仰着头,口中惶呼:“乔将军!真的是乔将军啊!”
武定城中,凡是年长者,几乎没有不认识乔忠国的。
当年武定城破,百姓即将被屠,是乔忠国带兵攻来,救了所有人一命。
故而武定屠城一战的所有亲历者,都记得这张犹如神明的脸。
乔忠国见状急忙迎上前来,俯身将老者扶了起来。
那老者涕泪满面,死死攥着乔忠国的手,泣呼出声:“乔将军!为何死的不是老夫啊!”
“老夫的儿子、儿媳,老夫的乖孙孙,乔将军,老夫的乖孙孙才刚会喊爹爹啊!都没了!都没了!”
老者浑身颤抖,忽而抬手捶胸,一下重过一下。
“乔将军,老夫不懂啊,我们老实本分、质朴无争,怎的就惹来了如此天罚,要令我们尝遍百苦、痛不欲生!”
“是不是......是不是老夫犯了什么不可饶恕之罪,才害死了我的乖孙孙啊!”
老者忽而抬手狠狠扇向自己的脸,乔忠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眼泪却已经滚了下来。
失去所有亲人的时候,活着更像是一种惩罚。
四周的百姓看到这里,满心共鸣,皆痛哭出声,声声泣呼亲人之名。
任将军从城墙下摇摇晃晃走了下来,看到众人悲哭,浑身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站在原地迈不动步子。m.χIùmЬ.CǒM
此时主道聚来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们在疫疾和苦痛的摧残下佝偻了身躯,神情麻木等待“解脱”。
萧千月看到这里,抬手死死捂住嘴巴,眼泪簌簌而下。
乔忠国扶起身前老者,举目四顾,已然眼眶通红。
他知道,所有人都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他强忍泪意,扭头看向乔地义。
乔地义早已泪流满面,对上自家爹的眼神,他满心恨意地将一旁浑浑噩噩的莫永声推了出去。
乔忠国走到莫永声身旁,当着所有人的面吸气扬声:
“不是天罚!是人祸!”
“武定众百姓、众将士坚守北境,忠义至此,天——有何资格罚我们!”
“疫疾突发,本将已经查明,此乃北贼莫千岱的诡计,他投毒武定河,行此丧尽天良之事,是为了犯我国土,乱我民心!”
“此仇不共戴天,我乔忠国在此立誓,必取莫千岱首级,血祭武定枉死百姓与将士!”
“此人——乃是莫千岱之子,莫永声!”
“今本将携医者入武定,便以此子之血热诸位冰寒心肠!”
“国仇家恨不敢忘,还请诸位务必努力地活下去,亲见我乔忠国践行诺言,取莫千岱狗命!”
话至此处,乔忠国抽出腰间长刀,利落一挥!
热血喷洒而出,落在雪地上,醒目鲜亮。
莫永声的头颅骨碌一下,滚到了老者脚边。
老者对上眼前还不曾闭目的头颅,浑身颤抖,面色涨红。
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难抑,这一刻,他麻木到日夜求死的心终于跳动起来了!
不是天罚,是人祸!
他不能死!
他要为儿子、为儿媳、为乖孙孙报仇,向北贼讨命!
下一刻,街上众人呼拥而来,口中高喊“北贼”,死寂的武定城终于活过来了!
乔忠国见状扭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任将军。
任将军缓缓滚下热泪,冲乔忠国感激地点了点头。
武定困境——终于迎来了转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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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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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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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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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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