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礼者的呼声将所有人的心神都拉了过去。
谭瀚池也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状若不经意地掠过对面人群,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兖国公身旁的左安宁。
她换了一身喜庆的银红色长裙,外面罩了一层白色轻纱,秀丽的眉眼上盛满了欢喜,正笑望着堂中的新人。
谭瀚池突然就想起了这些时日京中甚嚣尘上的传言,有说兖国公世子行为不端的,也有说前世子夫人不守妇道的。
好在,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
那日在乔府中见过左小姐后,乔兄突然问起他的婚事,彼时他还没有回过味来。
后来他回去细细一想,总觉得乔兄似乎有将左小姐说给他的意思。
也许是心中埋了这么一个念想,他便不免多关注左小姐几分,白日里见她险些受到冲撞,也就不管不顾地上去了......
想到这里,谭瀚池又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那时情急之下,他本能地用了极大的力气,也不知有没有伤到她......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赞礼者的声音再次唤回了谭瀚池的心绪,他眸光快速掠过其他人,落在了乔天经身上。
大公主一直都分出心神注意着谭瀚池,见他望着某个方向出了神,不由地眸光微动。
可惜如今是在喜堂上,为了维持端庄,她却是不能左顾右盼的。
乔娇娇被乔地义抱在怀里,看着大哥大嫂开始拜天地,心中满是欢喜与慰藉。
她并不知道大公主的心思,毕竟原著里,谭瀚池只是二皇子身边一个见不得光的谋士,大公主根本瞧不上他。Χiυmъ.cοΜ
而二皇子直到登上皇位后,才将谭瀚池的存在公之于众,彼时大公主早就有了驸马,风风光光被封为长公主了。
“一拜天地结良缘!”
“二拜高堂记亲恩!”
“夫妻对拜结连理!”
“礼成——”
“送入洞房!”
随着赞喝声落下,堂中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乔娇娇急忙往前拱去,嘴上呀呀叫着:“哥哥!哥哥!”
【二哥,咱们闹洞房去喽!】
很快一堆的年轻人跟着新人离开了,左安宁同兖国公说了一声,也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谭瀚池没有犹豫也跟着去了,毕竟他今早还一起去迎亲了呢。
四皇子瞧见乔娇娇离开就有些坐不住了,扭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太子。
“哥哥,我也想去~”
太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去吧去吧,身边要跟着人,不许乱跑。”
四皇子连连点头,跳下凳子追了出去,等到四周人少了,才敢喊出声:
“乔妹妹!等等我!我也要去!”
乔娇娇隐约听到了四皇子的声音,越过乔地义的肩膀朝后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短腿正往这边拼命赶。
她今日心情极好,便咧开嘴冲他招了招手。
“小四!”
四皇子眉眼一弯,越发加快了步子。
喜堂上一下子跑了大半的年轻人,年纪大的须得端庄持重,便笑着上前恭贺乔忠国和乔夫人,暗地里又觑着太子,彼此客套寒暄着。
大公主瞧见谭瀚池也跟了出去,立刻扭头朝下座望去。
她有些好奇,谭瀚池方才到底在看谁。
目之所及皆是朝中叫得上名字的臣子,若锁定范围的话,谭瀚池方才看的方向似乎......站着兖国公?
一提兖国公,大公主便想起了前些日子沸沸扬扬的和离事件。
她查过谭瀚池的,他内敛沉稳,应该不会对那些毫无根据的流言感兴趣。
若说兖国公府还有什么,一是乔府这个亲家,二就是......
想到这里,大公主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记得,兖国公府还有一个待嫁的左小姐!
许是因为大公主自己存了招谭瀚池为婿的心思,她便格外敏锐和重视了起来。
她忽而抬眸,冲早早就等在门外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不曾穿着宫服,而是作了寻常官家小姐的打扮。
与大公主对视一眼后,那丫鬟轻轻颔首,也朝众人闹洞房的方向追了出去。
此时的青竹院当真是热闹啊,正房里站了满满当当的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着。
新嫁娘坐在撒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新床上,还盖着喜庆的红盖头。
杨夫人笑容满面地递给乔天经一把缠了红绸的秤杆,扬声说道:“新郎官掀盖头喽!”
乔天经接过秤杆,抬步走到了韩雅弦身前。
众人看到这里,便止住了话头,准备一睹新嫁娘的美貌。
乔天经心头咚咚直跳,面上热气上涌,手中这秤杆比笔杆子也重不了多少,他却觉得双手都有些发颤了。
他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我要掀盖头了。”
韩雅弦一双手已经在宽大的喜袍下攥得紧紧的了,听到乔天经的声音,她更是羞得面色通红。
这个呆子,他难道不知道,没掀盖头前她是不能说话的吗?
见乔天经没有得到回复就迟迟不动,她长睫轻颤,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几乎是下一瞬,一柄秤杆便探到了她的眼前,将盖头缓缓掀开。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韩雅弦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不过很快,一片黑影便贴心地替她遮住了光源。
韩雅弦本能地抬起头来,就望进了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里。
青年五官俊美,唇瓣含笑,如画容颜染着真真切切的欢喜,与当初元宵灯节上的惊鸿一瞥完完全全重合在了一起。
密密麻麻的欢喜骤然涌了上来,韩雅弦感觉到鼻尖酸涩,赶忙低下了头。
这时新房里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只因这新嫁娘眉如新月,眸盛秋水,双颊含春,唇上点朱,当真是温婉秀丽,容色照人。
乔地义左手抱着乔娇娇,右手抱着四皇子,正看得眉开眼笑。
乔娇娇更是欢喜地呀呀大叫:“哥哥!哥哥!”
【哥哥嫂嫂绝配啊!!!快快,我要看才子佳人喝交杯酒!】
这时候,两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是代表着男方亲友的谭瀚池和代表着女方亲友的左安宁。
他们二人手中各捧着一个酒杯,双双走向一对新人。
谭瀚池目不斜视,笑着将酒杯送到了乔天经手中,嘴上说起了吉祥话:
“连卺以锁,永结同心。”
乔天经笑着接过了。
左安宁则站在了韩雅弦身旁,欢喜地将酒杯递了过去。
“天长地久,白首不离。”
韩雅弦红着脸接过酒杯,冲左安宁感激地点了点头。
谭瀚池和左安宁当即退到一旁,而乔天经和韩雅弦则当着众人的面交杯而饮。
正房里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与揶揄声,众人推搡闹腾之下,将谭瀚池和左安宁也挤到了一处。
左安宁感觉到二人衣袖摩擦在一处,热得面色通红。
谭瀚池尽力向后仰去,面色虽强装平淡,实则早已红了耳根。
如此喜庆的氛围下,众人早就将所谓的繁文缛节抛在脑后,只顾着祝贺眼前的一对璧人。
人群外,一个女子踮着脚尖拼命往里张望着,瞧见谭瀚池和左安宁红着脸站在一处,眸光猛地一闪,匆匆转身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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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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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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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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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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