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兖国公便将自己的亲家接了过来。

  左和英原本还在外边儿和狐朋狗友喝酒,突然被自家爹派人拽了回来,正满腹牢骚。

  回家瞧见自己岳父岳母也在,心里不由地一咯噔。

  怎么了这是?

  左夫人娘家姓陈,这时候陈大人和陈夫人也是一头雾水。

  兖国公一看人都到齐了,便让下人扶着左夫人走了进来。

  此时的左夫人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双目更是空洞无神。

  “丽娘!”

  陈夫人看到自家女儿这么一副狼狈模样,当下就心疼地迎了上去。

  陈大人面色骤然一变,却又不敢对兖国公发脾气,只能疾声问道:“亲家公,我家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左和英也被左夫人这个样子吓到了,一脸的迷茫。

  眼看众人都抬眼看向自己,兖国公沉着脸,将今日的一切悉数道来。

  兖国公话音落下后,屋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左和英站在一旁,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着。

  他怎么也想不到,左夫人不仅给他戴了绿帽子,肚子里更是揣了别人的孩子!

  “贱人!你这个贱人!”

  左和英怒发冲冠!

  他双目猩红,面色扭曲,左顾右盼之下,从墙上拔下一把长剑,气势汹汹就冲向左夫人。

  看那样子,似乎恨不得要将左夫人大卸八块!

  “啊!不!别伤害丽娘!”

  陈夫人心中羞极恨极,没想到自家女儿会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但是生死面前,她本能地还是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陈大人心中惊骇难以名状,李须胜这个名字几乎扼住了他的喉咙!

  而且女儿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以他们陈家和兖国公府悬殊的差距,怕不是要遭到报复了!

  堂内霎时乱作一团,左和英的嘶吼声和陈夫人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

  即便身周如此吵闹,左夫人还是目光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够了!”

  兖国公蓦地站起身来,冲着左和英厉喝一声。

  左和英猛地一呆,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爹,是她背叛了儿子,给我们兖国公府抹黑啊!她死一万遍都不足惜,您为什么要阻止儿子!”

  兖国公神色冷厉,扬声说道:“和英,你自问事情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当初是你贪图丽娘的美色,非要将她娶过门,娶进来后你又不懂得珍惜,这么些年,你风流纵情,难道丽娘就活该因此被人笑话吗!”

  “你自己收不了心,管不住家,四处留情,就没想到会有反噬的一天吗!”

  “你可知道,宁儿今日目睹了一切!她还小啊,她还是个女儿家,你让她今后该如何自处!”

  “有这样不靠谱的爹和丢弃礼义廉耻的娘,你们让宁儿怎么办,她又何其无辜啊!”

  兖国公怒斥出声,右手将茶案捶得咚咚作响!

  提到左安宁,左和英猛地怔住了,连一直毫无反应的左夫人也在这时滚下了眼泪。

  见左和英稍稍冷静下来后,兖国公又看向了陈家夫妇。

  “还有你们!”

  陈大人面色猛地一白,他还想开口狡辩,兖国公已经冷声斥道:

  “既然当年丽娘和那李须胜已有婚约,你们为何不早早言明!你们若是开口,我便是打断和英的腿,也会阻止他棒打鸳鸯的!”

  “可是你们为了攀附兖国公府,竟然私下里毁婚约,害人命,因此埋下隐患,害了我们三家人!”

  “瞧瞧这些冤孽啊,当下犯下的罪过,终究是要报应回来的!”

  兖国公话音落下,左夫人已然泪流满面。

  是啊,当年就是她贪慕虚荣、自私自利,才会生出邪念,害了须胜一家,还害了自己终身!

  陈大人和陈夫人没有忘记当年的罪行,此时被兖国公拆穿,吓得面色惨白,失去了言语。

  兖国公觉得疲累极了,他目光扫过堂中所有人,冷声说道:

  “这些罪孽都是我们做下的,和安宁没有任何关系,如今她却要承担所有的后果!”

  “一个与外人私通还珠胎暗结的娘亲,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便是毁了安宁一辈子的幸福!”

  “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是决定,不是征询,你们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反对!”

  见所有人都望向自己,兖国公长长呼出一口气,冷着脸说道:

  “丽娘到底是安宁的生母,我不会要她的命,而且我也不舍得安宁为这样不称职的母亲守孝三年,白白蹉跎最好的年华!”

  “为了保住安宁的名声,她也不能有一个被休弃的娘亲,所以和英,今晚你就给丽娘放妻书,你们和离!”

  眼看左和英满脸不甘,兖国公虎目一瞪。

  “归根结底,这一切的起因在你,是你贪图美色在先,风流纵情在后,不要不服气!难道你还想毁了安宁吗!”

  左和英心中愤恨难当,恨不得将左夫人千刀万剐!

  但是,他就安宁一个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再混账,也不可能不顾及女儿的名声和未来。

  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嘶吼一声,而后狠狠将手中的长剑掷在了地上,算是妥协了。

  兖国公见状,又看向了陈氏夫妇。

  “丽娘到底犯下了十恶不赦的过错,两位亲家该是知道的,这样的错处若是放在别人家,浸猪笼都是有的!”

  陈氏夫妇闻言猛地一颤,兖国公继续说道:xǐυmь.℃òm

  “我可以不动丽娘,但丽娘万万不能留在京城了,你们将她送走,送得越远越好!”

  “我亦会派人盯着她,确保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安宁面前!”

  “而且,我们两家和离,对外只能宣称是夫妻不和,若让我听到什么对安宁不利的风言风语,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我必定不会放过陈家!”

  “我已准备好放妻书和契约,咱们现在就签字画押,一别两宽吧!”

  兖国公也是个雷厉风行的,这是他今日绞尽脑汁想出的对策。

  只有一条原则,一切以安宁为先!

  陈家哪里敢置喙半句,他们自己做贼心虚,而且女儿错处太大,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左和英心中再恨,为了左安宁,也只能签下名字,按了手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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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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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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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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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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