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像个小孩儿一样抹起了眼泪。
尽管没有任何科学证明二人有血缘关系,但是那眉眼间透露的熟悉太过离谱,几乎是一眼,老人就忍不住落泪。
二十多年啊……
当初他的孙子出生时,还那么小,就一只手就能抱下。
怎么,怎么就丢了。
懊悔了这么多年,一直是心里的一个结。
加上小儿子和儿媳去世的双重打击,徐清泉后半辈子几乎没有过笑脸。
对待自己失去父母的小孙女,他格外疼爱,胜过自己的大儿子和那几个女儿。wWW.ΧìǔΜЬ.CǒΜ
顾谨看到徐清泉这副样子,鼻头也是一酸,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落泪,明明,明明自己还不确定这人是不是自己那素未谋面的爷爷。
他不知道啊,可是他就是想哭。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顾谨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个擦泪的老头儿。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姜木木本就是一个感性的女孩,见到这种场面也忍不住落泪,她轻轻拂去顾谨脸上的泪水。
她清楚地看到,顾谨的嘴唇颤抖不止,手悬在空中随之颤抖。
除了小海娃,这应该是姜木木第二次见顾谨哭泣。
后面议论的声音逐渐缩小,人围的也越来越多,村里人看着这一幕有些沉默。
徐家他们是知道的,二十多年前徐老家伙一下失去一个孙子,一儿一儿媳。
虽然徐家人口也不算少,徐清泉还有个大儿子,那大儿子给徐清泉生的也有孙子,但是大儿子回来的少,包括他的那个大孙子,同样回来的少。
以及那几个女儿,按血缘来说,应该是顾谨的姑姑。
都是很少回来一趟。
村里人提起这一家总会感叹一声,说一句可怜。
在村里,传达一个消息非常的快,就像现在,基本半个刘庄都知道了这件事。
等徐清泉的情绪平缓,他才红着眼眶,伸出布满老茧、满是裂纹的糙手,慢慢走到顾谨面前,放在顾谨的肩上。
微微抬着头,他看着顾谨的面容,嘴唇蠕动几下,最后和缓道:“你……你叫顾谨是吧,好……好。”
顾谨也逐渐停止落泪,他看着面前这个只到他肩膀处的老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是紧张吗?
当然有点紧张,几乎不做鉴定都能感觉出这人是他的爷爷。
“我是,我是,您……能细说一下当年的事吗?我还不确定,还不确定……”
“走,走,进屋说,进屋说。”
这爷孙二人第一次见面,却意外的和谐。
没有电视剧里那样因为被拐卖找到家人怒气冲冲的样子。
也没有传说中的富豪父母,富豪爷爷奶奶。
就是很普通的一个老人,还有一个青年,面对着面,哭了一番。
徐清泉拉住顾谨的手,错愕地看了眼姜木木,想到二人的关系大概是夫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小姑娘也一起来吧,屋里干净,我刚收拾过的。”
他知道小姑娘家都很爱干净的,门口看着有些破,但院子和屋里他都有认真打扫。
毕竟,他还有个小孙女。
“啊?我,好,好的爷爷。”姜木木吓了一跳,紧紧跟在顾谨身后。
这才是真正见家长的感觉吗?
姜木木心跳怦怦的。
后面围观的村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好奇这爷俩会说些什么,但又不敢上前,这徐清泉虽然平时为人还行,但生气起来真的不讲理。
当初过年城里回来的谁家小伙子看上还在上高中的徐茹月,刚想去要个微信什么的,就被徐清泉发了疯一样拿铲子追着。
挺吓人的。
大家都知道徐清泉有多宝贝他这个孙女,也都理解。
顾谨和姜木木随着徐清泉往院里走去,刚进门,就看到门后两边堆满的柴火,还有一个个精致的小木雕,就是落满了灰尘,看着像废弃已久的。
青苔铺满院子里,石砖多少有点滑,但中间被撒了一层土,增加了摩擦,踩起来还行,杏树果然很大,和从外面看一样大,遮盖了半个院子,上面还能看到些许黄杏,看起来很不错。
那几道黑影果然是猫,狸花猫,黑猫,有那么几个三四条,还有几个鸭子,在那种喂猪的石槽里养着,还有水。
离得近了,这才看清屋子的样子。
都是砖头垒起来的,顶上是瓦片,不知道下面覆盖的什么东西,还挺防水,窗子是刚修不久的样子,纱窗,应该是新的,屋里的装修出乎顾谨的意料。
从外面看,屋里不像是有装修过的样子,但进去才发现,地上铺的水泥很平整,而且很干净,居然还有沙发,以及电视机,头顶的灯很亮,屋里还刷的大白色漆,很亮堂。
看来,那所谓的他的大伯,或者几个姑姑也是有做事的。
不至于那么不孝。
“坐,坐,这沙发干净着呢,我前两天刚洗的沙发套子,我给你们倒点水,这水果你们吃,尝尝这黄杏子,刚摘的,茹月最喜欢吃杏子了。”徐清泉指着沙发让二人坐下,转头走到一旁拿出一次性纸杯,给二人倒了两杯水。
顾谨刚想说不用麻烦,看到徐清泉行动迅速,又憋了回去。
他和姜木木坐在沙发上,两人伸头左右看看,这屋里装的还算舒服。
毕竟哪有那么多不孝的人,顾谨对他的大伯和几个姑姑好奇了起来。
做个亲缘鉴定,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徐家人了。
徐清泉端着两杯水过来,放到两人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瞧着正襟危坐地二人一时有些紧张。
活了七十多年了,除了当初结婚时这么紧张过,还有什么时候?
他不知道,清了清嗓子,他小心地说道:
“你们,是从玉江省来的?”
顾谨知道进入了正题,他直直地坐着,眼神看着徐清泉,重重地点点头:“是的,我们是从玉江省,漓江市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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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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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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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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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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