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丽望望空荡荡的花圃,思考了一圈,生怕是顾禀信件,蹲下身准备拿起纸条。
岂料有人比她更快,小姑娘迅速拿起纸条放在鼻尖嗅了嗅,又面色凝重道,“此物来历不明,娘务必小心。”
好嘛!
为什么一个个的比她都像大人,比她还成熟稳重。
与顾禀分别大半年,她至今都不知道顾禀的近况。
程丽想了又想,除了顾禀,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秘密与她通信。于是一摊手道,“可能是我的旧友来信,别担心,把信给我。”
小姑娘仍然不放心,“信上可能有毒,以防万一,这封信不如我来替娘看。”
程丽忧心顾禀可能出了什么事,急道,“你这傻孩子,信上若是有毒,岂不是你也会中毒,没关系,信拿来给娘看。”
小姑娘满脸为难,“还是我来替娘看吧,若是信件安全无恙,娘再自己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还没有把信打开,程丽气馁道,“好吧,你看吧。”
程一如愿以偿,避人耳目的小心打开短小的纸张,“娘,有人约你后日申时一刻在聚满楼天字号一叙。”
程丽只当是顾禀要与自己见面,疑惑道,“可有落款?拿来我看看。”
纸条并无异味也没有动过手脚的痕迹,程翊这才放心将纸条递给程丽。
程丽拿过纸条仔细端详,上面只写了后日申时一刻聚满楼天字号见,并无落款。
没有落款,那到底是不是顾禀?
可是除了顾禀,还有谁会想与她碰面呢?
程丽百思不得其解。
此人既然避开红袖等人给她传信,可见此事不想惊动石头,那她见还是不见?
几乎只思考了片刻,程丽就下定决心,见。
“一一,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告诉你爹,记住了吗?”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
事实上虽然程一奉程丽和关翊谦为父母,但小姑娘与关翊谦的关系,可以说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差别。
她又怎么可能背叛疼爱自己的母亲去转投父亲呢?
在这个家里,母亲才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真正关心她爱惜她的人。
她就算死也不会背叛母亲。
小姑娘冰雪聪明,看出母亲有意赴约,抿唇笑道,“娘放心,我陪娘一起去,不会惊动红袖姐姐们的。”
还是女儿贴心,程丽笑着抚摸女儿的头,“好,那你陪娘一起去。”
程丽不是个能守得住秘密的人,为了不在石头面前露出马脚,她每晚都着急忙慌的赶在石头回来之前睡着。
母女两人如约而至,红袖她们也早已习惯小姐时常和程一独处,和护卫们一起守在楼下。
程丽焦急不已,红袖他们对顾禀熟悉无比,就算顾禀改头换面,定然也会被一眼认出。m.χIùmЬ.CǒM
会不会今日的碰面会是无功而返?
她这厢正暗自神伤,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了个程丽意想不到之人。
眼前之人有些眼熟,但她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
“在下傅瑢,冒昧打扰夫人,还请见谅。”傅瑢眼明手快的关上房门后风度翩翩向她告罪。
“傅大人?”程丽在脑中搜寻了许久,终于把眼前这个人和傅瑢的名字结合到了一起。
“时间紧急,我们长话短说,夫人勿怪。”傅瑢扫了眼程一,“可否请夫人秉退婢女,有些话我要与夫人单独密谈。”
“这是我女儿,并非婢女。傅大人有话请直言。”
傅瑢面露异色,可是随即立刻将重心重新转回今日见面的原因上,他眉若点漆男生女相,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让人见之忘俗。
此刻,他长叹一口气,一双满含星辰的眼眸直直望向程丽,直言不讳道,“你可知你夫君有通敌叛国之举,有不臣之心!”
程丽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立刻从凳子上站起身,“傅大人诱我前来,就是为了这句话?恕我不奉陪了!”
简直莫名其妙,一会儿是谷雨林要造反,一会儿是石头要造反,到底还有多少人要造反?
“谷雨林如今腹背受敌,被人架空兵权,很快就撑不住了!大梁朝倾覆,百姓流离失所战火连天只在夫人一念之间!”
傅瑢的这句话让手已经放在门栓上的程丽停住了脚步。
“如今,能平息战火的只有夫人,傅瑢为天下万民请命,请夫人救百姓于水火,救黎民苍生于危难!”
程丽身子抖了抖,无力的倚靠在门板上,声音冰冷而疲惫,“傅大人找错了人,我一个深宅妇人,大字不识,国家兴亡的大事又岂是我能左右的?傅大人也太看得起我了。”
“关翊谦以下犯上,毒死先帝,又用妖道控制圣上,如今,朝廷已是他的一言堂。北境失守,谷将军被人暗算危在旦夕,军队人人自危,军心涣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关翊谦此举无异于玩火自焚,可是北境战线关乎到社稷苍生,朝堂不是他关翊谦公报私仇玩弄权术的地方,他再不收手,就为时已晚了!”
“夫人可知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程丽想象的到,北境一旦失守,北方突厥骑兵挥师南下,偃月城并无天险,几乎顷刻间便会沦为突厥的囊中物。
国都沦陷,战火四起,硝烟弥漫,民不聊生。
届时,百姓的日子会比如今艰难千倍万倍。
“俗话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危难之际,正是傅大人为民请命之时,傅大人何必为难我一弱女子。”
程丽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石头会置万民于不顾,对于傅瑢所言,她一丝也不信。
“在下如今一介白身,实在担不起傅大人三个字,夫人唤在下傅瑢即可。”
傅家世代簪缨,傅瑢的父亲是当朝尚书傅瑢年少之时就名动天下,连林夫子对他也憧憬不已。
他本人又深受先帝喜爱,怎么会是一介白身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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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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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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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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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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