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眦欲裂,尖叫着提醒身后的男人。
顾禀的功夫是在数次生死相搏中练出来的,像眼前少年这样的袭击,他早已不知遇到了多少次。
他目光坚定,身法如鬼魅,退后数步险险避过了来势汹汹的剑尖。
而后,他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得以抽出长刀御敌。
刀剑相撞间火花四射,程丽见顾禀有了兵器防身,这才放下心。
她此时才有时间打量那出手狠辣的不速之客,没想到,这一看,却让她怀疑的揉揉自己的眼睛,“石头?”
“石头,快住手!”她大喊道。
那人明明是石头,可是他却根本不听她的话,对她的话听而不闻。
攻势没有丝毫停顿。
程丽从未想过有一天,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石头会不听自己的话。
她来不及整理心头纷乱的思绪,不要命的上前闯入正在战斗的两人中间,护在顾禀面前,“快住手,石头。”
关翊谦的软剑只差半寸就会伤到她,他后怕不已的扔下手中兵器,委屈道,“程丽,你偏心。”
顾禀不敢对关翊谦出手,刚刚只是一力躲避,并未主动出击,故此,他左臂已被出手不留情面的少年上的皮开肉绽,鲜血四溢。
程丽看的心惊肉跳,扶着顾禀进屋,“你先坐下,我去找药给你包扎。”
她只顾着忙碌顾禀的伤口,竟是把石头晾在了院中。
偃月城如今正是天寒地冻,可是,那冷只是肉体上的寒冷。
如今,看着心爱的女子满心满眼装了别的男人,对他视而不见。
他从心底透出丝丝缕缕连绵不绝的寒意,冻得他牙齿都咯咯作响。
程丽,不过半年未见,为何你像变了个人?
她手忙脚乱的为顾禀包扎好了伤口才终于轻呼一口气。
“真是对不住,喊你来守夜,居然还害你受了伤。你且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待会儿再来陪你。”她柔声向顾禀道歉。
“无妨,你去忙吧。”顾禀对自己的皮肉之苦似乎毫不在意,从头至尾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程丽安抚好顾禀,这才气鼓鼓看向石头,“你跟我来。”
关翊谦正画地为牢,自怨自艾的沉浸在自己被抛弃的悲伤氛围里,对于程丽的吩咐自然没听入耳中。
此时晨光熹微,天已微微亮了。
马上祖父便会醒来,到时看到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只怕会心生猜疑。
少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程丽怒气冲冲上前拉着他的手就往后院走。
等进了房间,见少年还面色怏怏的提不起精神,她无奈的拧了下少年的脸,“抬起头看着我。”
少年倔强的撇过头去,不理她。
她满腹怨气被石头如此孩子气的举动给冲击的一干二净,她执着的弯腰去探少年的脸色,“怎么啦?你生什么气啊?”
关翊谦眼圈有显而易见的红血丝,一看便知多日没有好好休息,程丽的心蓦的柔软了一下,拉他到床边坐下。
少年一出口声音却带了丝哭腔,“你见异思迁。”
“谁见异思迁了?”程丽对着他可没什么架子,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
“你刚刚挡在他面前,都不挡在我面前。”少年眼底泪珠闪动,看起来可怜极了。
程丽最受不了这一挂,没好气的又给了他一巴掌,“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一封信也不给我回,你还有理了?”
“我一睁眼就看到你要取人家性命,我护着他有错吗?难道这大过年的你要让我周家有血光之灾?等会儿祖父醒了,我该如何跟他解释?”
她所言句句有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倒仿佛是关翊谦的不是了。
关翊谦对着她向来没有什么立场可言,听到她一叠声的质问训斥,仍是不满道,“反正你就是偏心,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我怎么不清楚?你说来我听听。”程丽对着石头可没有在谷雨林面前的忍气吞声,立刻不服气的叉腰道。
看她这副样子只怕真的对顾禀无情。
关翊谦坐了十日的船,星夜兼程披星戴月赶到周府,可不是来跟她吵架的。
他从腰间取出一枚小小的锦盒,打开锦盒递至她面前,“这是解药,吃了吧。”
程丽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将黑乎乎的药丸送入口中。
关翊谦见她肯服药,也微微露出笑意,“接下来几日你可能会有些见红,不要大惊小怪,这是在排除体内毒素。十日后,你身体便会恢复如初。”
这便是她能正常受孕的意思吗?xiumb.com
想到将来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程丽一时有些迷茫,也有些不敢确认。
“你服了药好好休息吧,红袖红尘他们呢?怎么没有陪在你身边?”
“是我做主让她们休息去了,你不要怪罪他们。”她连忙解释。
“我哪里会因为这些小事怪罪下人?”关翊谦笑意未达眼底,“你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握紧女子的手,神色温柔。
程丽经过刚刚那一通惊吓已是精神抖擞,哪里还睡得着?
她将少年按回床上,“你看看你的眼睛都是红血丝,是不是好些日子没睡好觉了?你睡吧,我答应了祖父要守夜呢,可不能食言。”
“等和祖父请完安后,我再回来陪你。”她不容拒绝的为石头盖好被子,“你先睡吧。”
被褥上沾染了她的气息,关翊谦只觉分外安心。
明明他想说他一点也不困,可是,在她温柔如水的目光中,他却渐渐有了睡意。
不过一刻钟床上少年已经进入了梦乡。
程丽松开他的手,掩好房门退了出去。
万幸此时祖父还未起来,也幸好针线房还有顾禀的衣服。
她匆匆跑到针线房为顾禀拿了新衣,又喘吁吁跑回正厅。
顾禀身姿如松正在有条不紊的点燃松柏。
他换了一身衣服,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无一丝血迹,更看不出有受伤的迹象。
甚至院中两人刚刚打斗时滴落的血迹也不翼而飞。
程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刚刚不是受伤了吗?”
“都是小伤,并无大碍,我已经收拾好了。”
程丽愧疚的无以复加,“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没想到石头他那么冲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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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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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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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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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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