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悄悄给红袖使了个眼色,红袖会意,来到程丽身边,一扬手,尖叫着往外躲道,“小姐,有虫子在我衣服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还不速速退下。”那群妇人正愁无处发火,见这个婢女言行无状,立刻板起脸斥骂起来。
程丽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她平日都未对红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这群人凭什么!
她刚准备叉腰站起来,只见那群妇人开始不自在的抖身子,而后像浑身生了跳蚤一样,坐立难安,抓耳挠腮。
“好痒啊,”有人忍不住在身上挠来挠去。
其余人也瘙痒难耐的仿佛猴子附体,“刷刷刷”开始挠。
“哎呀,别是床上的花生红枣生了虫子吧,”红尘掩口惊呼。
那群妇人立刻从床上跳下,远离了程丽。
程丽也装模作样的站起来,“哎呀呀,这下可怎么办?红尘你们快来看看,是不是也爬到我身上了?”
几个婢女不动声色的将那群妇人挤到远处,把程丽团团围在其中。
这周家小娘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凡出门,身后总是跟着十几二十个仆人,她们想靠近也不得其法。
今年族里本打算靠着周乾给的银子好好的度过一个丰盛的新年,孰料周乾居然偷摸的带着孙女儿跑到了江南。
这就罢了,族里的宗亲们脖子都伸长了,这周乾胆大包天竟一个铜板也未给族里上交。
族长险些将桌子都拍烂了。
好不容易等到周乾回来,族长还未来得及登门兴师问罪。
周乾居然大张旗鼓的说要办亲事。
难道周乾开窍了,要娶个填房生个儿子?
谁知,族里一打听才知道周乾居然要给他的孙女儿招赘婿。
这可将族里长老都气了个倒仰。
周乾是摆明了要和族里撕破脸,他周乾家大业大的,每年却只肯给族里三千两银子,这么点儿钱打发谁呢?
打量他们不知呢,今年朱县令那里年礼只怕送了有上万两银子。
对着外人倒是宽绰的很,对着族里却抠抠搜搜一毛不拔。
族里长老数次想找周乾谈谈,却被周乾拒之门外。
她们今日前来,可是有任务在身呢。
从周前乾那边说不通,大可以从周玉婵这儿试一试。
小姑娘家家的不懂事,若被她们糊弄过来,那是最好不过。
岂料今日出师不利,话还没说两句,身上居然爬满了虫子。
那群妇人挠的脸皮都破了,还是解不了痒,只能恨恨离去,回家沐浴更衣去了。
屋子总算恢复了安静。
周家的这群婶子前脚刚走,又有另一行人来了。
她刚松下去的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这行人程丽一个也不认得,连眼熟的都没有。
为首的妇人三十余岁,气质淡雅,举止大方,握着她手率先道,“今日的新娘子可真漂亮呢,把我们这群人都给比了下去。婵儿是吧,你唤我余婶便可。”
这么个漂亮姐姐,怎么好叫婶婶,只看岁数,和自己也差不了几岁呢………
她只好装作害羞难忍的低下头,声如蚊蝇道,“余婶。”
实在是老脸一红,煞是丢人啊。
立刻有人接话向程丽介绍了那贵妇人的身份,“主簿娘子今日竟亲自前来,周老板的面子可真不小啊。”
“周老板仁善乐施,朱县令也是亲口称赞过的。我今日也不过是来凑个热闹,也与诸位姐妹们好生聚聚。”
“可不是,若不是来了,又岂能见到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瞧瞧,新娘子的脸都羞红了,你们可莫要再打趣了。”
程丽第n次为了自己的年龄羞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身体已经二十六了,被同龄人当成后辈打趣,真的尴尬死了。
索性她这个新媳妇儿不需要主动社交,只需将头埋到胸口装羞涩即可。
一群贵妇人热热闹闹的说着话,程丽竖起耳朵听着。
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她们的身份。
除了那为首的是主簿娘子,勉强算半个官夫人。其他人皆是祖父生意场上朋友的家眷。
与她们相处就舒服多了,她们谈吐优雅,只说些天气节气之类的话题。又满脸真诚的称赞了程丽的衣服首饰和妆容。
终于熬到下午,程丽的屁股都坐麻了,双腿几乎都没有知觉。
她也不嫌弃那些红枣花生是从自己屁股下面扒拉出来的,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屋子里围着,她恨不得立刻把它们塞到嘴里。
就在程丽饿的几乎吃人的时候。
有婢女满脸喜色的小跑着道,“小姐,该去前厅拜堂了。”
程丽听罢居然有些呼吸不畅,她的头上不知被谁盖了个大红色的盖头,然后被众人笑闹着搀扶起来,踩着深红色的地毯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本就容色摄人,今日又精心装扮过,更显雍容华贵,虽然只露出光洁的下巴和嫣红的红唇,但只看身段,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美人儿。Χiυmъ.cοΜ
众人将她送入前厅,顾禀迈着步子迎了上来。
他今日格外丰神俊朗,英俊非凡。
他上前牵起程丽的手,两人缓缓来到祖父面前。
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因为席上宾客都微微侧目,目露惊讶。周乾也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程丽两辈子第一次结婚,也不懂什么结婚礼仪,她被盖头遮挡了视线,只好忐忑不安的被顾禀牵着一步步来到众人面前。
“吉时到,三拜礼。”
程丽觉得盖头盖住的不是自己的眼睛,好似是自己的脑子。因为她脑子现在都是懵的。
她大脑一片空白,脑子好像被僵尸吃了。
但她也知成亲的时候不能大意,打起精神认认真真跟随着顾禀的动作有样学样。
直到那声高亢清晰的“夫妻对拜”传入耳中,她才真正觉得她结婚了。
顾禀与她双手交握,此刻,他悄悄挠了挠她掌心,她愕然抬头,之见顾禀神色郑重道,“该夫妻对拜了。”
程丽咽了口唾沫,没来由的心里一紧,她弯腰与对面的顾禀深深一拜,从此,两人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周乾老怀安慰,此刻已激动的眼圈通红频频拭泪,上天有眼,把婵儿还给了他。
从此,他们周家,终于圆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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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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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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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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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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