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已过半了,离目的地只有十日的时间,可是,程丽的身体显然是多一刻也等不得了。

  一行人匆匆找了个码头下船,马不停蹄带着程丽去看大夫。

  看大夫的结果就是程丽水土不服,忧思多虑,需卧床静养。

  这病一养,又是半个月。

  程丽自觉拖累了行程,甚是愧疚,病刚好就急着坐船离开。

  此举当然被周乾断然拒绝,此次江南之行本就没什么正事,只是为了帮婵儿看看有无合适的郎君人选。

  这种事情本就急不得,万万不能为了这件事把婵儿的身体搞坏了。

  脸上没什么神采的程丽咳嗽两声,“祖父,我确实没什么大碍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周乾轻拍她肩头,“婵儿,稍安勿躁。祖父已经寻了一艘又大又稳的船,只是那船还有两日才会靠岸。届时我们坐着新船再去江南。”

  他也考虑过走陆路,但是陆路不甚太平,远没有水路安全。

  多方考虑后,周乾还是决定走水路。

  当初他们因走的急,所乘的客船是略有些寒酸的小船。

  换了大船婵儿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程丽听祖父早有安排,遂点点头又安心躺回床上。

  两日一过,一行人再次赶往码头。

  程丽看着面前的巨大船只咂舌不已,这船比上次坐的船大了五倍有余!看着气势十足威风凛凛。

  大船果然和小船不一样,行驶起来只有轻微的晃动感,并不像小船晃的人站都站不稳。

  她已有了坐船的经验,这次并不像上次那么难受了。

  船上人多口杂,且看着渗人的海水,程丽总想到杀人抛尸四个字。

  一向惜命的她干脆整日窝在房中不出门。

  这日她刚刚睡下没多久,突然被红袖红尘唤醒,“小姐醒醒,小姐,醒醒。”

  她迷迷糊糊醒来,“怎么啦?”

  “有水匪上船了。”

  程丽身子比脑子反应更快,她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自发去穿鞋穿衣了。

  “小姐别怕,这一带都是水云帮地盘,只要有我们姐妹二人在,水云帮没人会动你。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防止有不长眼的往枪口上撞。所以小姐我们还是避着些。”

  程丽点头表示理解。

  听她们姐妹的意思,应是认识水云帮的高层人员,但若来的底层喽啰,很可能不认识红袖红尘二人。

  流月流霜上下打量了红袖红尘一眼,“你们是水匪出身?”

  红袖红尘昂了昂下巴,显得很是傲娇。

  流月流霜若有所思。

  说起来,程丽还没问过流月流霜的来历呢。

  但很显然,此时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甲板上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听的人心里直发慌。

  间或还夹杂着妇孺和孩童的哭闹声。

  程丽担忧祖父的安危,又不敢轻举妄动,一时心急如焚。

  “红尘你留在这里看着小姐,我出去看看情况。”

  “万事小心。”

  红袖小心的开门出去了,程丽挽留的话卡在喉间,心里七上八下的。

  “婵儿?”门口是祖父压低嗓子的声音。

  流月立刻去开门。

  周乾见孙女儿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水匪向来只求财,很少杀人。婵儿别怕,待会儿我们给他们银钱就可。”

  红尘也赞同的点头,水云帮一向只为钱,甚少对百姓下杀手。

  可是外面甲板上的哭嚎声越来越声嘶力竭,让人心悸。

  女子尖利的辱骂和嚎叫几乎划破黑夜,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女子正在经受着怎样的折磨。

  这分明是有女子被凌辱了。

  红尘面色凝重,这明显不是水云帮的作风,难道是海潮帮那群恶心的畜生?ωωω.χΙυΜЬ.Cǒm

  周乾也曾数次坐船往返于偃月城和江南。每次遇上水匪上船,只需交满人头费便可安然无恙。

  为何这次…?

  冰冷的海浪拍打着船舱,一下下的仿佛拍打在了程丽的心上。

  她还是第一次落到这种境地,四周都是冰冷的海水,就算是想逃也无处逃生。

  而且,最糟糕的是,当初祖父为了让她方便透气,选的这个房间离甲板很近。

  怕什么来什么。

  “咚咚咚”一阵毫无顾忌的砸门声响起,“开门!开门!”男人的声音兴奋中带了丝疯狂。

  当然没人给他们开门。

  门外的男人们见状,几人合力撞向脆弱的房门,门板应声断裂,男人们一眼看到了双生子流月流霜,个个见猎心喜。

  “呦,好一对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今儿可便宜我们兄弟了。”

  “就是不知道,小娘子是不是还是雏?”

  “嘿嘿,大哥试试不就知道了。”

  几人淫笑着越走越近。

  而程丽则被祖父和流月几人护在身后,没有让外人看见半分。

  她怕的牙齿咯咯作响,一颗心几乎蹦出嗓子眼。

  待那五个男人都进了屋子。

  红尘一个箭步闪到男人身后,从袖中划出一柄短剑,干脆利落的抹了最后面男人的脖子。

  男人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已经一命呜呼,血喷出了一米远。

  前面的四个男人这才发现异常,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兄弟,一时不敢相信是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下的手。

  而在男人们正前方的流月流霜趁此机会,一人抓起一把筷子。根根戳入男人们的眼睛和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屋子里到处弥漫着血腥味。

  周乾已经吓傻了,“婵儿,你的婢女,你的婢女……”

  程丽也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惨无人道的虐杀。她哆哆嗦嗦道,“祖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乾是个正经生意人,若是碰上求财的匪徒还好,但是碰上了这种既求财也要人命的匪徒,他也没有办法。

  五个男人转眼间已经躺了一地,个个身首分离,死的不能再死。

  房门被刚刚的男人们破坏已经无法再次闭合了。

  这样大门敞开岂不是任人宰割?

  红尘探头查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我们换个房间。”

  “那红袖呢?她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小姐别担心,红袖足以自保。”

  几人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往内舱走去。

  越往里走,甲板上的声音就越来越飘忽不可闻,最终消失不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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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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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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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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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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