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赶不上变化。

  明明和石头商量好了,进了偃月城就伺机逃跑,谁知,还是功亏一篑。

  她无奈的进了马车,把脸贴在石头脸上,“石头,快好起来吧。”

  石头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对她絮絮叨叨的话没有丝毫回应。

  石头生病了,她也没有心情参观大梁朝的国都偃月城,瘦弱的身体紧紧抱着石头,满脸悲切。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终于停下,有马匹动乱不安的声音,程丽心知这是镖局之人离去了。

  有人透过马车对她道,“夫人,到了。请下马车。”

  石头已经六岁,虽然看着瘦瘦小小,分量却着实不轻,程丽艰难的抱着石头往马车下挪。

  怀中孩子却被人轻而易举抱走,居然是谷雨林。

  谷雨林一身黑色行装显得他宽肩窄腰,再则他本就身量高大,此刻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

  程丽跳下马车,硬邦邦道,“把石头给我,我自己可以抱得动。”

  谷雨林连个眼风也没施舍给她,抱着石头踏上了谷府门前的石阶。

  程丽看了眼身后,果然他们这行人只剩了三十余人,那数百镖局之人已经离去了。

  面对眼前这仿佛皇宫大院的宅子,程丽难免心中胆怯。

  她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追上谷雨林,乖乖跟在他身后。

  从外面看谷宅已经大的离谱,没想到进来之后更是处处精心雕琢,让她看的眼花缭乱。

  和这里一比,永善县的县太爷府邸好似贫民窟。

  怪不得谷雨林对永善县的宅子那么嫌弃。

  她越看越咋舌,妈呀,这么大的房子,得雇多少下人打扫卫生啊,不知道谷府下人的月钱是多少?

  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比永善县洒扫下人的月钱高。

  那她将来如果去一家达官贵人的府里做洒扫下人,岂不是干两年就能有笔小金库了?

  她这厢想入非非,完全没注意脚下有个台阶,她一个脚滑,整个人向地面栽去。

  谷雨林的脸几乎黑如锅底,“你给我安分点!”

  然后,他像是碰到什么瘟疫一般迅速松开了抱着程丽的手。

  周围下人已经三三两两的偷瞄了过来,程丽清咳一声,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认认真真走路。

  也不知道这么复杂的路谷雨林是怎么记住的,没有小厮带路的他左拐右拐,终于在走了三刻钟后在一处院子前停下。

  程丽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大冬天,她居然累的满头汗!!!

  说出去谁信?

  她怕自己也感冒了,连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万全没注意鬓发被她擦乱了些许。

  谷雨林的脸已经比锅底的煤灰还黑了,“你给我住手!从现在开始,你只负责微笑,一句话也不要说,明白了吗?”

  他俯身在程丽耳边吩咐道。

  程丽心里呵呵两声,不就是嫌我丢你的人吗?她梗着脖子没说话。

  谷雨林已经摸清楚了她的秉性,知她吃软不吃硬,好言好语哄道,“这是我祖母的院子,她不喜跳脱之人,你好好表现,回头我赏你个香料铺子。”

  程丽本就葡萄大的眼睛瞬间又大了两倍,高兴的立刻就要跳起来,但被谷雨林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她忽闪忽闪着大眼睛,闭紧嘴巴,频频点头。

  总算乖了。

  谷雨林松了口气,在前带路,不放心的嘱咐她,“记住了,你一句都不要说。”

  装哑巴谁不会,程丽冲他挑挑眉,放心吧。

  香料铺子,听起来就很值钱!!

  以后她就是日进斗金的老板娘了吗?

  呜呜呜,好开心!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哈哈哈哈送了她的东西就是她的了,以后谷雨林想要回去都不行,她是不会还的。

  程丽脚步轻松的随谷雨林进了院子。

  院子里擦柱子,打理花草,修剪花枝的丫鬟小厮个个忙碌异常,但神奇的是,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丝声响。

  程丽自发放轻脚步,小心翼翼跟在谷雨林身后。

  真是臂力惊人啊,程丽叹道,这色胚抱着石头走了那么久的路,居然神色如常,心不慌气不短的。

  她什么也没说没带,走这么远的路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两人穿过连廊和假山花园,向后院走去。

  待行至一处池塘时,有两个长的天仙似的丫鬟迎了上来。

  二人齐齐向谷雨林行礼,“见过三爷,老夫人已经等了您一早上了,一直念叨您呢。”

  对于谷雨林怀里抱着个陌生孩子,身后跟着个陌生女人这件事,似乎她们一点也不惊讶,只笑意吟吟和谷雨林说话。

  谷雨林面对两个俏丫鬟,脸色终于和缓许多,不像对着程丽总是黑脸。

  他语气轻佻熟稔,“念颦和念姝是越来越漂亮了,我走时你们都还是小丫头呢,如今已是大姑娘了。”

  两个俏丫鬟羞红了脸,羞答答道,“奴婢为三爷带路。”

  呵呵,呵呵,程丽拳头都硬了,这个色胚回了偃月城,那真是老鼠掉进米缸,乐不思蜀了吧!

  她心里白眼翻了无数遍,脸上却面无表情。

  两个天仙似的丫鬟莲步轻移,把他们迎进了屋内。

  程丽老老实实扮演一个身份低微的通房,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不言不语,活像个木头桩子。

  她身上穿戴的还是徐霖送她的农家女子服饰。

  赶路的时候,谷雨林后来也送过她几套衣服,但是在到达偃月城前夕,谷雨林特意让石头嘱咐她换上这套棉布衣裙。

  “祖母,孙儿不孝,这么多年未能在祖母身边侍奉,实在是于心难安!”ωωω.χΙυΜЬ.Cǒm

  身前的谷雨林似乎给主座的人磕了个头,而后语气悲痛难忍的开了口。

  有个慈祥好听的声音传来,“我的雨儿受苦了,你以后要谨记教训,不可再犯,记住了吗?”

  “记住了,祖母。祖母,我父亲和兄长们呢?”

  “你父亲和谭儿他们都有正经事做,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只知道玩乐?”虽然是责备的话语,但是那语气中却并无什么责备之意,反而处处透露着宠溺和欢喜。

  “我这也没什么事,左右你也回来了,日后还有许多时间呢,先去看看你母亲吧,你走这些年,她常常想你想得起不来身,你可要好好抚慰抚慰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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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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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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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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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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