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宇间满是矜贵之气的小少爷侧头看向窗外,随意摆摆手。
很快就有两个小厮叉着腰凶神恶煞走来,“你是哪个院里当差的,竟敢在凌风院喧哗吵闹?”wWW.ΧìǔΜЬ.CǒΜ
程丽狠狠心,推开泪眼朦胧的石头,“真是对不起,扰了小少爷的清净,我现在就走。”
说着,头也不回的小跑着离开了。
关翊谦愣在原地,只觉天地瞬间失色。
她走了,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她不要他了。
程丽在府里扫了几个月的地,对这座偌大的府邸也算摸了个明白。
她一路避开人多的地方,往后门行去。
后门守门的两个婆子贪财又极喜欢占小便宜,平日府里的下人都是从后门偷溜出去买东西的。
果然,程丽远远看见后门两个婆子正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话家常。
她平复呼吸,定定心神,娉娉婷婷走过去。
“两位妈妈好,我是新进府的翠兰,和小荷姐姐一起当差的,今天是奉小荷姐姐之令,出门采买些东西,还望两位妈妈行个方便。”
说着,塞了几个铜板在两个婆子手里。
两个婆子打量她几眼,瞧这通身气派,倒像是哪家的正头夫人,哪里像个伺候人的?
虽然不认识这个翠兰,但既然是和小荷姑娘一起当差的,那便是在老爷面前都有几分体面的。
两个婆子收下铜板,“给翠兰姑娘问好,今日老爷不在府中,翠兰姑娘可多逛一逛再回来。”
这是明晃晃的示好行为,程丽笑着应下,“多谢两位妈妈善心提点,我记下了。”
两个婆子为她打开门,“姑娘小心台阶。”
程丽满脸堆笑的和她们告辞。
终于离开这座牢笼,程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天下之大,她不信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浑然不觉一身行头有多引人瞩目,抬脚进了家颇具规模的客栈。
银钱有限,她只订了间下等房。
进了房间,她火速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杂役衣服,又从床底抹了土灰涂在脸上手上。
一个闭月羞花的小娘子瞬间成了个佝偻瘦弱的穷酸男人。
程丽之所以佝偻着背概因她胸部丰满,若是挺直了腰,难免露馅。
确认装扮的万无一失后,她悄无声息离开了客栈。
变成男人后,周围那些若有似无的视线霎时消失无踪。
她在街上大步流星的走着,一边走一边留意各大酒楼店铺的告示。
很快,一家酒楼的招工告示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月四百个铜板,管吃管住,还发一年两季的衣服,这岂不是她的老本行?
程丽立刻进门应聘,那掌柜看他如此黑瘦,怕他有什么病症不愿收。
程丽灵机一动说了自己刚从县太爷府上契约到期,所以才外出找活计。
县太爷府里出来的,定然人品齐全,身体康健,掌柜遂留下了她。
程丽如愿以偿,欢欣鼓舞。
讨生活而已,在哪里不是干活,她为什么一定要留在那色胚府上?
很快,程丽就被现实捶打的灰头土脸。
县太爷府里规矩森严,每个人只需做好自己的活即可,虽然下人众多,却无人敢闹事。
可是这酒楼却不然,虽则拢共就五六个伙计,那些老伙计却抱团欺负她这个新来的。
大通铺上她的被褥时常会有脏污漆黑的鞋底印记。
她白日脚下生风传菜时冷不丁会被路过的伙计绊个跟头。
但凡是她负责的酒菜,大厨房总是最后做的,为此她经常被吃酒的客人责骂。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程丽也试过给那些伙计送酒送肉拉拢他们,可他们酒肉吃了,该找茬的时候还是找茬。
她私下里问过面善的老伙计,为何众人会针对她。
那人拿了她塞过来的铜板才给她漏了个口风。
无他,只因账房先生本来已唤了自己同乡进城帮工。
孰料,掌柜的一句话下来,就用了程丽,将那账房先生的同乡轰走了。
账房先生自觉在同乡面前失了脸面,就将这笔账算在了程丽头上。
伙计们的赏罚和月钱都是由账房先生统一发的,自然都争先恐后对程丽使绊子,好向账房先生表忠心。
免得月底发月钱时比旁人少发几十个铜板。
程丽听完只觉此地不是久待之地,得罪了二把手,哪里会有她好日子过。
果然,忙活了一个月,脚底的茧子都厚了一寸,月底一发月钱,到手只有两百八十个铜板。
程丽收好铜板,和掌柜请辞,说同乡有亲人去世,需回去披麻戴孝一月。
掌柜面色不佳,程丽只干了一个月就走,他又得招人。
账房先生又适时推荐自己的同乡,掌柜点头同意。
如此,皆大欢喜。
唯一的失意人只有程丽而已。
她没本事报复那些伙计和账房,他们皆是同乡,一呼百应。若得罪了他们,被他们按在地上揍一顿,只怕那才是真的自讨苦吃。
程丽收拾包袱被扫地出门的时候难免心灰意冷,她抱着她的破被褥,在街头怅然若失。
很快,她就没心情伤春悲秋了。
因为,他娘的,酒楼发的臭烘烘的破被褥居然也有人抢!
两个蓬头垢面手脚生疮的乞丐,伸着酸臭漆黑的爪子合力去拽她怀中的被子。
程丽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如愿,这破被褥她晚上还得盖呢。
要知道,她这个月也就赚了两百多个铜板,送礼送酒请人帮忙还花了她一百个铜板。
这么算下来,辛辛苦苦一个月,就赚了一百来个铜板,店里的棉花被子还八十个铜板呢。
这个破被子就是她半个月的月钱!
乞丐见她不肯松手,顿时凶光毕露,从腰后摸出个小刀就朝她手上砍去。
程丽眼明手快的松开手。
为了个破被子,被砍了一只手可不划算。
那刀锋利无比,霎时切掉了棉被一角。
程丽心有余悸,立刻也松开了另一只手。
两个乞丐见她识相,对视一眼,抱着被子一溜烟跑远了。
程丽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街上有许多若有若无的视线朝她看来。
糟了,她如此体弱,连两个瘦骨嶙峋的乞丐也打不过,在旁人眼中,岂不是可随意捏扁揉圆?
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会有人抢走她的衣服,抢走她的财物,抢走她所有的一切…
程丽不寒而栗。
她咽了口唾沫,为今之计,还是保命要紧。
客栈贵便贵吧,至少能让她暂时安全,免受那群人的觊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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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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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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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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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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