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李若乘闻言脸色大变,立刻折身呵斥,竖着眉毛道:“本宫纵然已有二心,哪怕下嫁他人,但若夫君愿为本教效力,依然是圣子,地位崇高,仅在教主一人之下,岂是你等可以妄言?怎么,难道区区一个巡察使就能给你们壮胆了么?尊卑不分,当受本宫拔舌之苦!”
“娘娘息怒!”另一人的脸色像翻书一样,连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娘娘且听属下一言,如今的天下除了这北冥海,四方皆已臣服朝廷,即便是红莲教主她老人家也不敢不服王化,巡察使执便宜之权,娘娘还是请上马吧,我们都是小小的蝼蚁,两头都得罪不起,我这兄弟无意冒犯,请娘娘念在我们多年效忠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万望恕罪!”言毕躬身作揖,再度跪伏在地。
“你……”李若乘闻言怒意更盛,刚刚李修的话应验了,果真是人心隔肚皮,她从未想过这俩人会背叛自己,怒斥道:“你们找死!”
正要动手,李修却拉住了她,道:“姐姐你莫要中了敌人的诡计,何况他说得半点没错,滚滚大势已成定局,难以逆转,即便是你的师尊也不敢明着违抗君令,这是事实。手底下的这些小虾米常年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利欲熏心,不被洗脑才怪,你何必为此气坏了身子?我早说过,中立之人,迟早也会被卷将进来,我们无法逃避,不如就去见那巡察使一面,将其打杀,也可为你解气!”m.χIùmЬ.CǒM
“不可!”李若乘见李修不像开玩笑,这是准备替自己出头呢,她心头一暖,反而安慰起李修来,道:“李修,我早就知道会很难,但我更想离开这样的漩涡,我早已不想争斗,只可惜现在才遇见你,既然遇见了你,我又怎会再去重蹈覆辙?李修,我不会把你置于险境的,我们走吧,让他们去争斗好了!”
“你说的是真心话么?”李修也是心中一动。
“走吧!”李若乘拉着李修,转身一步跨出,缩地成寸,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村庄的另一头不远处,一个山包上,零零散散地集结了十几名黑衣人。
“灰瞳,我赢了,唐若果真不敢来见我,说明了我才是对的。你刚刚答应我的赌注记得晚上送到我府上,我要好好享用,这该死的鬼地方连找个漂亮的女人都麻烦,可真害苦了我!”一名居中的黑衣人啐了口唾沫,满脸不爽地说道。
“倒是便宜了你,那可是我昨晚才抓到的两只小绵羊!”灰瞳上人道:“不过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啊,堂堂的红莲教的仙女娘娘,八寒八热两部的副统领,竟会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私奔了,我输得不冤!不过,那可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如今背叛了师门,红莲教的那个老妖婆该急眼了,黑绳兄,难道你不想趁此良机去尝尝味道么?”
“呸!什么仙女娘娘,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婊丨子,若非如此,她小小年纪又岂能得到红莲老妖婆的青睐,收她为关门弟子?你忘了红莲教的每一代的仙女娘娘都是做什么的了么?不过灰瞳,你若感兴趣,尽管去尝一尝也行,毕竟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黑绳嘎嘎笑道,然后挥了挥手,道:“此事暂时已了,我走了,这北冥海的好戏才刚开始,我还得忙几天。灰瞳,唐若背叛了红莲教也等于背叛了大将军,你们的大统领也闲不住了,近日将会亲临北冥海,我看你快活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好好享受时光吧。”他若有所指,言毕,带着两名黑衣人离去,身形闪动,很快就消失不见。
“仙女?婊丨子?有点意思……”灰瞳上人对红莲教的事情似乎了解不多,这时候他一双眼眸瞬间变成了灰色,神情极为可怖起来,如那盯住了猎物的饿狼。
夜色渐浓,一泉瀑布飞流而下,李修早早地洗干净了一身血痂,全身连一个疤痕都没有,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嘴里叼着草尖,背靠在水潭边的巨石上发呆。
身后有动静,李若乘来到水潭边,也开始下水洗身子,李修没有去偷看的心思,他想起了几天前,虎子通过了他的考验,成功猎杀了一头成年的剑齿牛。同样的地方,却已物是人非,他嘴角上翘,弯起一个弧度,他忽然发现,人生的际遇当真是有趣得很,幸好李修早已经习惯了颠沛流离,习惯了一个人在这样的山野之中过夜,地为床,天作被,他并不感到厌烦,相反,这种感觉他很享受!
随手拿起琴面已被烧焦的凤梧古琴,李修随手拨动琴弦,原来还能发出声音,古琴并未被完全烧坏,琴首烧得严重些,已谈不上什么美观,但轸、弦等重要部位得以保存,自然还能用。这把琴是五弦琴,李修一上手,有所感悟,随手拨动琴弦,随口吟唱起了一首《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他此刻穿着宽松的旧衣,完全不合身,还缝着补丁,显然是从某个村落里顺走的衣服,没有鞋子,还打着赤脚,光着头,嘴角还叼着一根草尖,没有掉下来。但是,月光下,还在潭水里洗身子的李若乘不由得都呆了一下。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她会被这样看起来有点滑稽的场面所吸引。
“大道至简,我以前所追求的东西难道真的错了吗?”李若乘有过这样的疑问,后来她忘了自己还在水中,李修的琴声并不悠扬动听,只是勉强和他吟唱的诗词押韵,但李若乘却觉得这是天籁之音,她忽然也喜欢起这样的感觉来,她忽然也觉得打着补丁的衣服,并没有什么理由不能接受,她也同时理解了李修,为何小小年纪,却有那么高深的修为,他一定也吃过很多苦,流落异乡,但他却从未觉得苦,李若乘渐渐地对他所说的故乡向往起来。
夜更深,俩人席地而坐,将随便猎杀的一头狍子烤来作食,没有任何佐料,李修就地取材,勉强拿来调味,吃了一些果腹,俩人轮流守夜,李修守上半夜,李若乘守下半夜,一夜无事,次日天明,天空越发昏暗,气温并未回升,即便是李修,也忽然感受到冷意,他睁开眼睛。
李若乘正好从林中走了出来,手里还采了一些熟透的野果,头上还戴着那顶兽皮帽子,显然也感受到了气温下降,寒意浓烈。
李修笑了笑,道:“秋渐深了,大雪即将封山,我们当早作打算。”
“先吃点东西吧。”李若乘洗野果,李修也忙碌起来,随意洗漱了一下,而后两手一搓,用烈焰掌烤狍子肉。
李若乘道:“我看你倒是已经习惯了野外的生活,无心名利,但愿你能找到回去的路,我们就不必去见我的师尊了。”
李修忽放下了手中的肉食,面色一正,道:“风餐露宿也不是逍遥之道,况且有些事情强躲是躲不过去的。”
“怎么了?”李若乘看着他。
“有高手。”李修起身而立。
放眼望去,远处雾霭重重,近处寒风呼啸,山间树木簌簌作响,不知何时,林中竟走出一个黑衣人。
李若乘也是目光一凝。
“唐若,见到本座,还不来拜?”那黑衣人的声音比寒风更冷,冷如刀锋。
李若乘惊讶道:“怎么是你?”
那黑衣人道:“你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我的本尊了吧,三年前我就奉大将军之命,秘密进入北冥海,本来此次由你统帅部众前来,是大将军对你的考验,一旦通过,便升你做大统领,取代我的位子,我没有异议,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你最近的所作所为毫无建树,实在让我失望,跟我回去吧,接受处罚,念在你我共事多年的份上,我会尽力保你性命!”
“保我性命?代价就是去做你的鼎炉么?”李若乘冷嘲道:“多说无益,辟缺,你自认为得了信罗河的真传,一向目空一切,你不来找我的麻烦也就算了,既然来了,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是么?你这是正式向我挑战么?”黑衣人辟缺无动于衷,仿佛根本看不上李若乘,而是盯住了李修,嘴上却依然说道:“别以为你找到一个好鼎炉就敢在我面前放肆,你身上有几根毛我都一清二楚,你不过是个烂婊丨子,若不是看在红莲老妖的份上,我早就吸干了你的真元。”
呼!这句话当着李修的面说出,简直就像是在李若乘心口狠狠地捅了一刀,她一下子爆发了!
“呵呵。”一声轻笑又仿佛春风拂来,是李修的笑声,让她恢复了一点理智。李修道:“婊丨子也好,贞洁烈女也罢,人活一世,草木一春,自有其理,你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就要先学会去尊重别人,我不是若乘的鼎炉,我是她的护道人。”
“哦?若乘?”辟缺的脸色微变,她想不到唐若竟连名字也改了。
李修道:“夫若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便,而取若乘为名。呵,不过这种道理,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怎么,你认为你有把握胜我?”
辟缺道:“你究竟是谁?”
李修道:“身为大统领,你的消息可不算灵通,没有了若乘,你大统领的位子便无人撼动,真不知道你是什么脑子,现在朝廷想要扩展,人心躁动,人人都想得到更多利益,对于你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多少人想看你们互相残杀,好坐收渔翁之利,而你却乖乖地跑来拼命,你确定你这个大统领不是关系户?狂妄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人只有一条命!”
辟缺沉默了片刻道:“好一张利嘴!”
李修笑道:“所以若乘离开大将军府,如今副统领一职便空虚,自有人去争夺宝座,你正好有要事无法分身两顾,这岂非是给你赢得了时间?保住了你的地位?足下该当感谢若乘才对。”
“不错,我的确该感谢你。”辟缺似乎一点即透,道:“你们衣衫褴褛,看来正好缺钱财,拿去!”在怀里掏出一个黑袋,随手扔给李修,他则转身就走,毫不拖沓。
“这是个明白人。”李修觉得这人十分有趣,抖了抖黑袋,原来不是个普通的袋子,而是个乾坤法袋,里面有不菲的灵石灵币,但李修随即脸色一沉道:“竟然还有人,这是想黄雀在后!”声音刚落,他的身形已快速窜了出去,李若乘也感到不对,快速跟上。
灰瞳上人隐藏在暗处,距离极远,他居然看到了大统领辟缺,本以为要大战一场,没想到竟然退走,难道那个小子那么强?这大出他的意料,不过他也听不见谈话内容,此时看到李修和李若乘二人极速掠来,立刻知道暴露了行踪,情况不对,他艺高胆大,并没有逃遁,而是摸了一下中指上的戒指,那也是一件空间法器,摸出一张黑色发亮的大弓来。
这张大弓足有人高,却没有弓弦,他咬破舌尖,一口血沫喷出,全部被大弓吸收,然后用肉眼能瞧见,一道红色弓弦出现了,这才又在空间法戒之内取出两支长箭,这长箭却是血红色,上面画满了符文和鬼脸,看起来并非死物,符文在蠕动,鬼脸在痛苦咆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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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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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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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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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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