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男子道:“不错,师弟你的话当真对我此时有醍醐灌顶之效,如今我们这一系,才总算真正地能与他们比肩了,师尊如能得知我此刻的修为,必也会让我等退居幕后,全心修炼,不至于为吾峰的琐事浪费了许多时间,至少有了资格和那两系轮班值守的资格,你说呢?”
吾道子略显迟疑道:“我等这天已等了近八十年,自然满心欢喜,只不过……”
白面男子问道:“只不过什么?”
吾道子道:“只不过这场布局,乃是我们这一脉全盘谋划,纵然师尊他老人家出关,给了师兄你应得的东西,此事也难以推搪,还难以真正地退居幕后。”
“无妨!”白面男子道:“此番布局关系重大,一旦成事,对我们来说也有想象不到的好处,既然我已出关,势必要将此事推至高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彻底压制那两系。”
吾道子这才面露喜色,道:“那这一切可全仰仗师兄你来做主了!”
白面男子嗯了一声,道:“好了,这些先不谈,你来说说吧,火蛭和土婧遇袭这事你怎么看?”
吾道子道:“很明显,一号传送阵已经被人发现,此人功力极深,从现场打斗的痕迹看来,此人是从火蛭和土婧的背后暴起出手,他先以银针破火蛭护体罡气,将其击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神兵利器斩断土婧的千年寒铁淬剑,瞬间将其制服。”
那男道士叫火蛭,女的叫土婧,吾道子说到这里,稍微一顿,手里拿出一枚银针,继续说道:“这银针不过是很普通的银针而已,要想破罡气,难之又难,而那把能瞬间斩断千年寒铁淬剑的神兵利器,锋利程度,本门之中恐怕也就师尊所护持的昊天神剑能比得上。”
白面男子道:“你分析得不错,千年寒铁淬剑已是剑中精英,依我看七分靠兵器,而那最重要的三分,则是要看持器之人,你还是低估了那个人。唯一让我不解的是,那个人能潜入这里,定是已在吾峰潜伏了多年的奸细,但他不去通风报信,他明明有着瞬间制住火蛭和土婧的实力,看来功力也许并不在我之下,但他却并不杀害他们,最后又逃之夭夭,并且破坏传送阵,他想做什么?”
李修如果在这里听到这番推论,都得对二人竖起大拇指,简直是神推理,只差没推理出李修的身份,其余的居然分毫不差。
吾道子道:“无论他想做什么,目前还不是暴露我们的时候,时机尚未成熟,我想到的法子,就是彻底毁去一号传送阵,然后我也死一回。”
白面男子叹道:“看来你已经决意放弃了那几个小家伙。”
吾道子道:“为了策应吾丧,总有人牺牲,何况吾古都近年来的所作所为让我很不满意,他们能否活下去,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那我就来助你斩断魂灯的联系,不过如此一来,我们这群老家伙,那可就全都‘死’了。”白面男子道:“哦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近来我似乎能够隐隐感应到师尊他老人家已经快要成功了。”
“哦?那可真是天降鸿福!”吾道子抚掌笑道:“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真是一种煎熬,我都快有点等不及了啊,哈哈哈哈,师兄,来吧,我已忍不住想要死上一回了。”
魂殿里的魂灯,连同吾道子和李修,一共熄灭了九盏灯,另外七盏灯,其实都是白面男子的门下,表面上那些人都随吾岛掌门吾丧去了不乐国闯荡,实际上这七人,已被白面男子挑中,数十年前就被秘密送往这个基地中培养。白面男子不但帮助吾道子斩断了魂灯的联系,也将那七人唤来,一并抹除了痕迹,从此之后,这些人也和他们一样,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活死人。因此吾古都哪怕飞蚂传信给吾丧,想要问明情况,也根本不可能得到真实答复,因为吾丧不可能明言相告,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夜幕降临了,李修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睛浩瀚如星空,他两手互搓,真气涌动,轻轻松开双掌,在他虚合的双掌之间,有着一把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匕首,随后他手印一变,这把匕首发生了变化,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老鼠,仿佛还发出了“吱吱”的叫声,掌印又一变,却是一座吾峰山的模型……
“我对真气的掌控,已经能够真正的随心所欲,返璞归真。”李修收回双掌,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这大半日的修炼,让他更进了一步,他以前将第六感称之为意的真谛,之后就没有概念,自从和吾道子论道,发现吾峰秘传的三重境,似乎更形象一些,于是李修也暂时就将自己此时的境界,划分在明吾之境,明吾之境之后,就是丧吾之境,看来得打破无意识和有意识的虚空,才能真正的做到丧吾二字,丧吾丧吾,就是舍弃真实的那个我,也要舍弃虚妄的那个我。琇書網
我是谁?我即是非我,我即是自性中的我,自性就是虚空,所以得舍弃。舍弃即是非舍弃,从而得见真空,李修对丧吾二字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如果那个江家少年真的掌握着前朝国师留下的生死玄关的秘密,那究竟是什么秘密?”李修表示很怀疑,因为那种秘密,其实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没有继续深思下去,李修准备行动,要夜探吾峰,找寻那江家少年的下落,突然他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流有了很强烈的变化,他立刻明白,这是来了一位绝顶强者,而且没有半点要隐藏自己的意思。
是谁?李修不会错过这等强者,顺着气流的变化,追了过去,他要去一睹真容。
翻过一个山岭,果然瞧见山脚下有一行黑衣人打着火把,正在快速奔行。不但如此,那一行人分出两拨,一拨正在快速朝往生岭退走,而另一拨人,则由五人组成,明显是在断后,在阻挡着一位强者的追击,他们不时发出声声长啸,像是在召集同伴。尽管是五对一,但没有一人敢于和那位强者硬碰硬,那位强者出手之间,气流激荡,一拳一掌皆如掷山般厚重,五人在竭尽全力游斗,时而有人被迫硬接一掌,立刻如遭雷轰,身形暴退,另一人快速补上。
“好深的功力,吾道子与此人对敌,没有胜算!”李修眼睛眯了眯,随即他皱眉:“咦?不对……”李修眼尖,看到前面退走的那一拨人,居然扛着一个黑色布袋,虽然距离极远,光线又太暗,李修为了隐藏自己,也没有释放出意念,但他的眼力惊人,立刻判断出那黑布袋中装着的是一个人。
“又掳人?”李修无语,那一行人是从东向西而来,朝着往生岭而去,此地之东,不是吾峰么?至于往生岭,原本是荒野之地,没有人占领,但那阎王之女曾留下字条要李修带江家少年去往生岭交换虎子,可见此时的往生岭已经被阎王之女所盘踞。李修暗道:“不会是那阎王之女又派人入吾峰掳人吧,掳走的是谁呢?江家少年?也不对,如果那么好找,也用不着掳走虎子,而且,吾峰何时多了这样一尊高手?莫不是吾峰背后,那个秘密基地出来的高手?”
寻思无果,李修并没有追上去,要救虎子的小命,还得去找到那江家少年,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充沛,正在这时,李修霍然又感觉到另一股强大的气流自西边而来,放眼望去,只见一道黑影,果然从往生岭疾掠而来,人还未到,一道浑厚而苍老的声音已经响彻而起:“张天志,是你?你果然还活着啊!”
“哈哈哈,吾丧,你还能喘气,我怎么可能比你先死?”被五人围攻的那尊高手大笑三声,脚下连踏七步,猛然拍出五掌,来了一招狂风扫落叶,那五名黑衣人喷血暴退!
“好一招擒龙控鹤手,念在你张家世代为吾峰守护重要中枢,我不伤你,你回去吧,告诉吾道子,不日我将回去,必会亲手宰了那冥顽不灵的老家伙,以他的头颅,祭拜这么多年来随我南征北伐的那么多好兄弟!”吾丧飞纵而下,落在张天志的身前,挥手示意那五人退去,只剩他独自一人断后。
张天志冷笑道:“吾丧,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这么臭屁,自以为是的东西,当年若非因为你是嫡系子孙,我对你百般忍让,这吾峰掌门人的位子,又怎会轮到你来坐?只恨当初我一念之仁啊,若早知你如此狼子野心,企图分裂本门,五十年前,我就该一掌毙了你!”
“就凭你?”吾丧大怒,根本不想再听对方一个字,挥掌而上,场面飞沙走石间,只见他气如斗牛,要将对方一击碾压。张天志丝毫不惧,同样挥拳迎上,冷冷喝道:“正想看看,这么多年你从外面到底学到了多少本事,死来!”
李修寻思道:“此人原来叫张天志,看来与藏经阁的张鲁直是一脉才对,我在吾峰住了半年之久,从未感应到此人的存在,想必类似的人物,在吾峰还隐藏着不少?不愧是两百年前的三十六岛之首。吾峰人员名册上记载,张鲁直一脉三代固守藏经阁,深得守字要诀,此人功力远在张鲁直之上,绝非等闲之辈,不会贸然追击五十里,必然是因为他所守护的东西至关重要才会这样冒进!而且听这口气,此人和吾丧有过节,似乎当年还争过吾峰的掌门之位,如此人物,守护的地方只怕堪比藏经阁,吾峰能够堪比藏经阁的地方,大约也就流云洞和主峰的议事大楼。”想到此处,李修不再关注这二人的打斗,而是展开身形,快速朝第一拨即将退到往生岭的黑衣人追了上去。
李修要前去看个究竟,事情如此赶巧,李修等了这大半日,正计划着夜探吾峰,第一个目标也是那主峰的议事大楼,此番倒好,赶上了这一茬,他怎能错过?他希望这伙人掳走的是那江家少年,倒可省去自己的麻烦,至于那阎王之女掳走了虎子,要挟李修去找江家少年,为什么还要派另一伙人去干同样的事情?李修没有考虑太多!
李修没有隐匿行踪,真气置于脚底,行步如飞。
“嗯?还有高手!”吾丧的感官同样非常灵敏,即便是在与人对掌力,依然时刻观察着周边的动静。
“老小子,和我过招还敢走神,死来!”张天志浑厚真气喷薄而出,只听砰的一声,他的一双拳头与吾丧的双掌狠狠地对在一起。
“蠢货!”吾丧怒斥,硬接一记,借着反弹之力,身形暴退,人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隔空一掌打出。
“热狱掌?”张天志瞪目,居然并不硬接,错身避开,却见吾丧这一掌轰在了地面之上,又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反弹之力,凭着这两番借力,他身形快如闪电,朝往生岭掠去,要去截住李修,见状,张天志再想追赶已经来不及了,他也不宜继续孤身深入,否则很难全身而退,重重地哼了一声,心有不甘,不过他并不拖沓,拂袖转身而去。
李修也想不到那张天志竟不再纠缠,但事已至此,已无退路,脚底真气化为气旋,只用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追赶上先前断后的那五人。五人本已被张天志所伤,此刻看到李修移形换影,一步三五丈,可谓是缩地成寸,避无可避,五人纷纷厉喝,竭力阻挡!
“滚开!”李修喝道,同时双掌互搓,火星四溅,隔空打出一记烈焰掌,一股磅礴的火浪挟排山倒海之势,一路横推,五人根本不敌,飞退翻滚,一个个都是皮开肉绽,痛苦哀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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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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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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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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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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