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谢怜儿正在家里煮着青梅,她从别人那里学会了煮青梅酒,比只卖青梅赚的钱更多。酒味渐酣,谢怜儿浅尝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笑容。
“怜儿!怜儿!你快出来!”韩石在外头焦急又兴奋的喊着。
谢怜儿推开门,见韩石穿着一身兵衣,手中握着一杆红缨枪。见谢怜儿走出来,韩石站的笔直:“朝廷来招兵了,这是上头发的衣服还有武器,你看怎么样?”
谢怜儿强打着精神夸赞,她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只是出现在她面前时,既盼望又害怕,五味杂陈。
韩石笑着道:“明天我就要离开了,等以后我当上了大将军,就回来找你!”
谢怜儿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你一定要平安,我等着你回来!”
第二天天没亮,谢怜儿就在村口的大树下等着。待朝霞遍布,韩石与村里几个伙伴才扛着枪向外走,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包袱,装些衣服和干粮,却只有韩石没有。
韩石的后母带着两个孩子,所以一直不待见韩石。村里人也都替韩石鸣不平,尤其是谢怜儿,想要韩石告诉父亲。但韩石始终不允。
韩石常对谢怜儿言道:“还记得学堂里先生说的故事吗?那个鞭打芦花,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说的多好啊,没有了母亲,也就没有家了,我已经没有过一回了,那种滋味我不想再尝了。”
知晓了韩石的心思,谢怜儿便再没有多言,只是默默看护着他。
或许,在韩石心中只要家还在,什么苦他都可以吃。只是谢怜儿心疼他,不愿他再吃任何的苦。
今日谢怜儿见他依旧如此,什么东西都没准备,便上前去把昨晚连夜做好的一包饼给了韩石:“此去路远,留着吃吧!”
伙伴们都识趣的躲开,只剩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低头不语。
良久,谢怜儿打破沉寂:“时候不早了,你该上路了。”
韩石点点头,迈步离开。
“小石头!”谢怜儿喊了一句。
韩石猛然回头:“什么事?”
“没事,没事,”谢怜儿欲言又止,冲韩石笑了笑,又转过身,低着头往回走。
“怜儿!”
韩石犹豫再三,突然喊道:“怜儿!等我当上大将军,就回来娶你啊!”
谢怜儿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等的就是这句话:“我等着你!”
终于,两个人分开了,一别就是好多年。
后来,村子里遭了灾荒,十室九空,太多的人都饿死了。也包括韩石的父母与兄弟,谢怜儿的母亲。
母亲临终前,将一块黑漆漆的令牌交给谢怜儿,并告诉她:“好好保管它,日后便能够寻到你爹!”
谢怜儿早就对父亲没有了期待,听母亲临终遗言,还是把这令牌收了起来。
村里饿死了人早已经是不奇怪的事了,只是没有钱安葬,买不起棺材。
谢怜儿出去讨饭,遇见了一个戏班的老板,那老板见她样貌身段都不错,便买了她,教她唱戏。
谢怜儿用卖身的钱,葬了自己的母亲和韩石一家,接着便随着戏班四处漂泊。这期间她试图寻找过韩石,可终究没有消息。
殊不知,韩石在她离开村子以后,回来找过她。不过这时候的村子已经没有多少人在,当年和他一起离开的伙伴,也大半战死沙场。
他好不容易寻到了村子里的老人,得知了这几年的事情。韩石先是去坟前祭拜了家人,又在周围打听了谢怜儿的下落。只是听说谢怜儿被卖给了戏班,再无消息,韩石的心已经碎了。
他失魂落魄的离开,重回到军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职位还不够,他要成为名动天下的名将,这样谢怜儿就能够找到他了。
种种因缘自有天定,不可强求更不能强躲。
却说谢怜儿随着戏班走南闯北,她也渐渐成了一位名角儿,有多少富家公子豪置千金求而不得,更是让谢怜儿的名头越传越远。
终于有一天,台下有一人仔细打量谢怜儿的容貌,十分惊讶。在戏散场之后,那人来在后台,找谢怜儿道:“你从何而来,叫什么名字,你父母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让谢怜儿猝不及防,不过还是据实相告。那人听罢,立即追问道:“你母亲临终前,可曾留下什么东西?”
谢怜儿想了想,突然记起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令牌,因为是母亲的遗物,一直保存着,听这人提起,她便赶紧取来交给这人。
这人见了以后,连连点头道:“果然没错,就是你,错不了!错不了!”
连连大笑了数声,那人突然单膝跪地,冲谢怜儿道:“小姐,在下送您回家!”
“家?”谢怜儿不明所以的道:“我没有家,这戏班就是我的家!”
那人站起身,拂袖一挥,谢怜儿便觉天昏地转,立时便晕了过去。再一睁眼,她已经身处一个绣房当中,但见房内列摆轩雅,东瓶西镜,钟声太平。
谢怜儿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房屋,一时收不回目光,细细观瞧。
未多时,门外走进来一黑袍人,看不见容貌,手里握着母亲的令牌,颤抖着看向谢怜儿:“没错,一点儿也没错,你和你母亲长的一模一样,你就是我的女儿!”
谢怜儿愣了半响,两行热泪盈眶:“父……父亲?”
“孩子,快过来,让为父好好看看。”
谢怜儿摇着头退了几步,她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父亲也不勉强,只是令人无微不至的关照,和谢怜儿关系最好的,便是那酒肆的老板娘。
关系总是在天长地久中变化,谢怜儿接受了父亲,但难以抚平因为母亲的死而对父亲产生的怨恨。因此她不愿留在这里,父亲只好让老板娘带着店小二与胖大厨跟着谢怜儿,随时保护她。当然,暗地里守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www.xiumb.com
离开了父亲那里,谢怜儿便四处打听韩石的下落,直到来在太岳城,他们两个才又一次重逢。
那日韩石在太岳街头闲逛,他不知该去哪儿寻找谢怜儿,失魂落魄一般随处乱走,正巧来在那处酒肆。
老板娘在门口磕着瓜子,冲韩石招了招手,道:“客官,天将正午,赶紧进来歇歇脚,喝一杯水酒吧!”
韩石闻言,抬头望了望,果见日照正午,不知不觉已经闲走了一上午,便听了老板娘的话,进屋来坐。
老板娘故意试探他,才知道这些年他也一直都在找谢怜儿,从没有放弃过。吃过了饭,老板娘就引着他去戏园听戏。
哪知刚一进门,那台上的人便令韩石驻足不前,一双眼泛着泪光。他几步便冲上台,紧紧抱住谢怜儿:“怜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怜儿!”
谢怜儿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哭:“小石头,你终于来找我了!”
台下看戏的人和台上演戏的人都被老板娘给打发走了,诺大的场子,只剩下一对有情人互诉衷肠。
“你看这个,”谢怜儿从袖里取出来一对同心佩,从中间分开,给了韩石一半:“好好保管它,这样不论天涯海角,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
韩石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揣好,笑道:“你放心吧,就算是没了性命我也会保管好它的。”
“呸呸呸,”谢怜儿赶紧吐了几口:“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才不会死呢,我……”
谢怜儿面上泛起一抹红,低着头道:“我等着你来娶我!”
韩石听了也脸上一红,挠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台布后边,探着头偷看的老板娘三人甚是焦急。店小二道:“这小子可真是榆木脑袋,赶紧表态啊!”
胖大厨亦道:“还是太年轻了,看到漂亮姑娘就乱了方寸,老板娘你快教教他。”
老板娘便暗运道力,一股传音进到韩石脑中:“赶紧对她说,你一定娶她!”
韩石不由得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场门,却没见到一个人。可正待他回头时,老板娘的声音又传来:“快说,你一定娶她!”
韩石立时站起了身,吞吞吐吐的道:“我……我一定娶你!”
谢怜儿闻言,心中尽喜,点头道:“我知道,我会一直等着你!”
韩石终究还是随军出征了,他要践行自己的诺言,直到当上大将军以后,便回来找谢怜儿。
谢怜儿也就住在了太岳城,每日在戏园唱戏,为的便是等韩石回来娶她。
老板娘的任务是保护谢怜儿,因此在这开了酒馆,每日迎来送往,聊以渡日。
直到那天,韩石终于凯旋而归,三媒六聘,洞房花烛,那是他二人毕生的梦,可终究只是一场梦……
…………
看着谢怜儿睡梦中甜甜的笑意,老板娘给她掖了掖被角,迈步走出了房门。
今晚月色正好,老板娘坐在院子里,手中握着一把桃木雕成的小剑。老板娘在手中轻轻抚摸了几下,笑道:“连送姑娘的礼物都是这般的凶器,还说什么能辟邪。老娘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个笨蛋。”
望着月色,老板娘目光泛着深深的悠思:“你在青霖城还好吗?为何也不捎个消息给我呢?你这个王八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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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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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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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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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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