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没有结束,两人的所有行为都被录了下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何晴着急地派人去劝架,季祁安和季云深也上去帮忙,依旧不能将两人从理智中拉回来。

  “直播没关!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们两个,恭喜你们要出名了!”季云深眉心紧蹙,无框眼镜下眸光犀利。

  一瞬间,两人挥出去的拳头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直接僵在原地。

  理智在顷刻间回笼。

  薄明峻这时才发现前面居然停了一整排车,雨势小了,大家纷纷将窗户打开,里面全是人,将他刚刚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薄明峻清晰地看到了他们眼底的嘲笑。

  他们那样子仿佛就在看两只猴打架。

  另外,旁边还摆着一台大的录像设备。

  他才发现,刚刚一切行为都被录了下来。

  两人猛地松开对方。

  季行止脸上的惊慌更是一点不少。

  原本设计得好好的,闹成这个样子,是季行止万万没有想到的。

  季云深立刻命令人去把直播关掉,但一切都已为时已晚。

  大家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看了。

  今天丢脸丢得最大的莫过于季行止,直接在婚礼现场开直播是为了给沈宁苒压力,而现在,显得像是他挖坑给自己跳。

  季行止目光阴恻恻的,盯着薄明峻,怒火又蹿了上来,上去就拽住了薄明峻的衣领,“薄明峻,我跟你没完!”

  说完,季行止一把推开薄明峻,薄明峻狠狠地倒退了几步,刚刚那股嚣张劲早就偃旗息鼓,此刻他满眼的恐惧。

  要知道季行止手上可握着他最致命的证据,若是季行止真的一气之下将这些证据曝光,他就完蛋了。

  薄明峻的眼底狠狠闪过慌张,抬起眸子看着季行止那怒气冲冲的背影,余光扫到了从车上下来的沈宁苒。

  突然薄明峻又安心了些,虽然季行止现在手里握着他的把柄,可他不一样握着季行止的把柄吗?

  若是让沈宁苒知道之前一切的一切都是季行止一手设计的,沈宁苒得恨死季行止吧,又怎么还会嫁入他们家,季行止也不敢让沈宁苒知道。

  所以他们两个也算是相互制衡牵制,谁都不敢拿出对方的证据,否则就是两败俱伤。

  这样想,薄明峻心里才稍稍安心。

  雨停了,沈宁苒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薄明峻。

  沈宁苒想薄明峻此刻一定很慌,很怕季行止会报复他吧。

  沈宁苒看出来了,他们两人之间现在有一种诡异的平衡,季行止不敢拿薄明峻怎么样,因为薄明峻握着他的把柄,薄明峻更不敢拿季行止怎么样,因为他害死薄明詹的证据在季行止手上。

  可若是一方平衡被打破,比如薄明峻害死薄明詹的证据被曝光,薄明峻会直接认为是季行止干的,因为只有季行止有证据,到时候可就不是像今天这样你一拳我一拳的小打小闹了。

  沈宁苒很期待看到他们两个狗咬狗的一幕。

  场地已经被刚刚那场大雨破坏了,季行止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也无法让求婚继续进行下去,请来见证的人也逐渐散场。xǐυmь.℃òm

  季行止还想跟沈宁苒说什么,宫舒澜和顾庚霆走到沈宁苒身边,说了几句话就打算把沈宁苒带走。

  季行止此刻也焦头烂额,没办法多想什么,网上此刻肯定已经炸锅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只能让他们先离开了。

  车上,齐泽开车,顾庚霆坐在副驾驶频频回头。

  宫舒澜冷眸扫了他一眼,“你脖子出问题了?”

  顾庚霆看着沈宁苒,似有话要问沈宁苒,沈宁苒看出来了,只说了一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怕季行止?”

  沈宁苒抬头看去,“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你何必委曲求全?或者说你想在他那里得到什么东西?”顾庚霆认真地看着沈宁苒。

  虽然顾庚霆并不知道这整件事情,但他看得出来,沈宁苒想要做的事情不简单。

  但季行止也并不是什么善茬,顾庚霆害怕沈宁苒会有危险。

  沈宁苒眼底的神色变了变,最终归于漠然,“是想拿到一点东西,至于委曲求全,我只是除此之外,找不到其他办法。”

  其实他们要收拾掉季行止很简单,季行止的人朝她开了一枪,让她流产。

  沈宁苒完全可以雇人朝季行止开一枪,玩暗杀谁不会。

  然后呢?季行止死了,季家的人也不是傻子,季祁安,季云深都能猜到是谁干的。

  她派人杀了季行止,报了那一枪的仇,季家的人再来向她寻仇,又一轮仇恨,下次又要死谁呢?难不成因为季行止一个人,把季家一家老小都灭了吗?

  不可能的。

  所以比起直接弄死季行止,沈宁苒更希望把他所有罪行揭露,让所有人看看他干了什么事,让所有人觉得他罪有应得,无话可说。

  况且现在看薄明峻和季行止狗咬狗不挺有意思的,至少他们两个现在因她手上的股份斗的欢快,在她没真正跟季祁安领证结婚前,季行止都会不留余力的保护她。

  不然她若是婚前死了,她手里的东西可就跟季家没有丝毫关系了。

  所以季行止能不护着她吗。

  顾庚霆要回医院,宫舒澜回家,而沈宁苒提着她的医疗箱去了私人医院,等她再从私人医院出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沈宁苒白天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穿得有些单薄,此刻突然从室内走出来,顿感一阵凉意,她微微缩了缩肩膀,拢紧了身上的衣服,抬头望向天空。

  月明星稀。

  今天的天气真的挺不错,一点都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所以怎么就那段时间就突然下雨了呢?

  沈宁苒正想着,肩膀上一件带着暖意的上衣盖了下来,沈宁苒回头就看到薄瑾御那张……垮着的俊脸……

  “谢谢。”沈宁苒声音轻轻道。

  薄瑾御没有回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是有点反应就好了,他这样子倒是让沈宁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沈宁苒太了解薄瑾御了,他不说话的时候就代表他生气了。

  她今天确实没将这件事告诉他。

  她让薄瑾御去公司开会,不用管她,支走薄瑾御,就是因为早就料到了今天这一出。

  没错,她是故意瞒着薄瑾御的。

  因为她怕他看到了会掀了现场。

  但事实上,她想他确实也已经把现场掀了。

  那场雨,估计就是他下的。

  不然不会平白无故下那么大的雨。

  薄瑾御深深看了沈宁苒一眼,等着沈宁苒跟他说话,结果她站那没动,似是在考虑着什么,时不时地皱一下眉,还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薄瑾御的眼底更是一片怒火燃烧。

  他今天还奇怪了,白天为什么不让他去医院陪她一起出院,原来是故意支开他的!

  这女人!若不是网上视频被他看到,是不是还想瞒着他,一直不告诉他。

  沈宁苒细细地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不然这大晚上的,两个人一左一右站着,谁也不说话,有点子奇怪。

  手里突然一轻,她的医药箱被一只大手提了过去。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

  “谢谢……”沈宁苒抿了抿唇,又挤出一句谢谢。

  好嘛!

  薄瑾御的脸色更冷了。

  “今晚除了谢谢没有别的话要说了?”薄瑾御幽幽地扫了眼沈宁苒。

  “……别生气,那一切都是假的。”

  “你觉得是假的,但季祁安看你的眼神是一点不假,你还故意瞒着不将这件事告诉我。”薄瑾御一想到季祁安看沈宁苒的眼神,心中的怒火就越烧越旺。

  季祁安那含情脉脉的样子,沈宁苒当今天这场求婚是假的,但季祁安却不是,薄瑾御看得出来,他认真了,他是真的沉浸在了求婚的气氛里。

  甚至在那枚戒指没有戴进沈宁苒的手指时,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难过。

  季祁安是真的想把沈宁苒当做妻子对待。

  沈宁苒抿了抿唇,看着薄瑾御的臭脸,道:“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冲动。”

  薄瑾御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了女人纤细的腰,“你还有理了?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有这一出,你还故意支开我。”

  “我是免得你看了难受。”沈宁苒感觉到危险靠近,伸手挡了一下薄瑾御的胸膛,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真诚,加了一句,“真的。”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为我着想?”薄瑾御蹙着眉看这个,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的女人。

  薄瑾御当时只恨他为什么只能人工降雨,不能下闪电,真想一闪电劈死季家父子。

  沈宁苒只感觉此刻的男人很危险,他眉目沉沉的,语气更是比平时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沈宁苒软下声音来,轻轻拍了拍薄瑾御的胸膛“不用谢。”

  薄瑾御,“……”

  这个女人……

  他真的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宁愿直接用暴力解决。”

  “然后他们继续跟你用暴力对抗,只要动手了就会受伤,薄瑾御,我不想。”

  薄瑾御拧紧眉心。

  “况且,今天那场狗咬狗,不觉得比我们自己动手轻松有趣多了吗?季行止想从我手上拿走股份,薄明峻也想,那就让他们两个自己斗去,斗个你死我活。”

  此时的季行止和薄明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了这个陷阱,他们还在为不可能到他们手上的股份内斗。

  而且现在他们两个自己内心都慌死了,沈宁苒和薄瑾御身边也可以清净些,因为他们没有闲暇功夫来盯着沈宁苒和薄瑾御了。

  沈宁苒说得句句在理。

  薄瑾御的眉心却没有松开,“你有理,你都有理。”

  “看,你自己都承认我有理了,所以就不要生气了。”沈宁苒抬手,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抚平薄瑾御紧蹙的眉心。

  薄瑾御看着女人,没有办法,你跟她讲这些,她总能讲出道理来,最气的是,她的道理还有理有据,你还没办法反驳她。

  薄瑾御终于放开她,沈宁苒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薄瑾御抬了下手,一旁的周臣立刻走了过来接过薄瑾御手里的医药箱。

  沈宁苒的手被男人突然握住。

  他的手干燥温热,就那样握着她的手,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什么东西。

  不给沈宁苒反应的时间,那枚精致闪耀的东西就那样套进了她的指间,大小正好合适。

  是戒指。

  沈宁苒猝不及防,眸光闪了闪,掀起眸子看着薄瑾御,“你?”

  薄瑾御握着沈宁苒的手仔细看着,沈宁苒的手指纤细白皙,那枚戒指戴进她的指间,简直顺眼得很。

  “喜欢吗?”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沈宁苒声音微颤。

  “在你还在医院昏迷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已经答应跟我复婚了,我自然什么都不能少了你。”薄瑾御此刻眸子里愤怒的神色已经消散,低哑磁性的嗓音简直蛊惑人心。

  “我昏迷,怎么就答应你复婚了?”沈宁苒眨了眨眼睛。

  “你没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薄瑾御说得理所当然。

  沈宁苒咬了咬唇,“你这不是耍赖吗?”

  “嗯,反正一定会是我的,不管耍不耍赖都是我的。”

  薄瑾御说完,低头轻轻吻了吻沈宁苒的唇瓣。

  沈宁苒推了推他,“那如果我醒不过来呢?”

  傅瑾御身体僵了僵,眼底划过一抹痛色,仿佛是不愿意去回忆那段时光。

  良久,他低哑的嗓音才再次响起,“那我就处理完一切,再来陪你。”

  沈宁苒看着薄瑾御那张俊脸,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沈宁苒的手不自觉握紧,心像是在某一刻被揉成了一团。

  薄瑾御将身前的人拥入怀中,抱紧,“我已经失去过你了,不能再失去一次,所以哪怕是做鬼,我们也要在一起。”

  沈宁苒闭了闭眸子,有些心痛,“薄瑾御,可是我不希望你这样,如果再有下次,别再做这样子的打算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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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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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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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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