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哈哈一笑:“听这位爷可有山陕口音,您远道而来或许不知道,咱们松江府虽然没了赋税,可国公爷分给穷苦百姓的口粮田是绝对不能私下买卖的,要卖也只能卖给政·府,任何私人要是敢卖这个口粮田,被抓了买卖双方都得蹲大牢,听说要被弄去修路三年,那可苦啊...
而这个勋田就不一样了,勋田所授田亩不算口粮田,按照战功分配,现在只要当兵的,个个都不差钱,那些田地他们没办法耕种,穷苦的只能把田卖了呗,所以只有勋田可以私下买卖,再说了,勋田可以荣誉象征,买卖勋田得价格比普通田要贵上许多。”
“听你说的如此之好,怎么,看你年纪轻轻的,可有参军的想法?”
尤世威就这随便一问,那小伙子便自豪的笑道:“我这年龄不够,按照规定,要参军怎么的也要十八岁,我这个才十四,况且,我还在军校读书嘞...”
陈操听着这小子在军校读书,便笑问:“感情这位小哥还在军校读书,我倒是听说能进军校的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聪明孩子,不知道这位小哥专业几何啊?”
小伙子恭敬的朝着陈操行礼:“小子见过校长...”
感情陈操早已经被认出来了,干脆也不解释,便听小伙子道:“小子是南京陆军军事学院第三期学生,前年入校之时有幸见过校长一面。”
“嗨,公爷,咱们早就被认出来了。”
赵信在一旁打哈哈。
陈操很满意的点点头:“叫什么名字?学的什么?”
“小子叫张麟,家父是定武军第二师的营长,当年校长来上海时,家父是第一批加入校长的军队,然后被补充到定武军的;入校之后便跟着师兄曹时云等一起学习轮机技术。”
“好好好...”陈操拍了拍张麟的肩膀:“你要好好学习,可切莫辜负了你父亲。”
正说话间,一个中年汉子骂骂咧咧的走到了坊门,张麟见状便开口:“李叔,这是怎么了?”
李姓汉子见着张麟,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陈操一行人,便道:“不用去了,这补贴还没有下来,我说张小子,你好歹在军校读书,认识一些官员,不若你去反应一下咱们村的情况,这不是欺负人吗?”
张麟面色一红,正要反驳,陈操便接过话头:“老哥,这是怎么了?”
李汉子又看了看陈操,这才道:“哪个村的?不知道田赋补贴吗?”
张麟心都紧了,陈操好笑道:“知道啊,听老哥这口气,这补贴没下来嘛,我们村都发了。”
李汉子上前都要动手了,不过见着赵信突然上前,便讪讪道:“别误会了,俺们就是激动了,这位小哥,你们哪个村的,补贴都发了?俺们村这补贴都两个月没发了。”
陈操听到这里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赵信看在眼里,便道:“兀那汉子,村委会的人没有说明吗?”
李姓汉子闻言,便破口大骂,良久才回答赵信:“那些家伙怎么配当官?不知道怎么选上的村主任。”
“驻村的支书呢?他们没管?”
“你们到底什么人?”
张麟这才开口:“李叔,这位便是凉国公爷...”
李汉子见张麟那乖顺的模样,当即便吓得跪了下去:“国公爷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胡言乱语...”
“本公记得松江府自去年开始便施行了见官不跪的政策,怎么,你们村里没有落实?”
见官是不跪,不过李汉子刚才说了一些糊涂话,哪里还记得这些东西,早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赵信,去把本村主任和支书全部叫来问话。”
不多时,几个村委会的人连滚带爬的跑到坊门口,见着陈操立马躬身行礼...
赵信嘿嘿一笑:“你们两个赶紧自报家门。”
“下吏黄家村村主任黄觉,见过国公爷...”
“学生黄家村村支书郑福宽见过国公爷...”
陈操并未搭理黄觉,而是看着郑福宽道:“哪一期的?可有入党?”
郑福宽不过二十岁,很是年轻,不过他这个年龄的村支书在上海县的村级别里到处都是:“学生是陆军学院文科二期毕业,刚刚成为黄家村驻村书记半年,上个月刚入党...”
“本公问你,黄家村的田赋补贴为何迟了两个月?”
黄觉身体一颤,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都知道,便看向了一旁的李汉子,赵信发觉了黄觉的眼神,立刻上前,一个大耳瓜子便打了过去,顿时打的黄觉头晕目眩。
“混账东西,身为村委会主任,堂堂吏员,忘了国公爷的教导了?还敢用眼神威胁百姓,你不想活了...”
被赵信一骂,黄觉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跪下给陈操磕头认错。
“站起了,滚到一边去...”
陈操呵斥了黄觉,然后才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郑福宽:“回答本公的话。”
“回...回...公爷,是学生贪污了...”
尤家兄弟现在抱着手看戏,一来就看见了这出好戏,他们现在就在想陈操如何收场。
郑福宽主动承认错误,那么黄觉便没有机会反驳,听到此处顿时便双脚瘫软了下去。
此刻陈操才问李汉子道:“说说,他们怎么回复你们的?”
“国公爷明鉴,我等十二户家中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机会参军,是以每户每口只有一亩口粮田,草民家中有五口人,只有一个十二岁孩童,按照政·府新政,年满十二岁孩童便可申领口粮田一亩,草民家中正该合田五亩,并开始有每亩口粮田补偿田赋补贴;
草民在上海县给修路队打工挣钱,家中全靠婆娘带着两个孩子和老母生活,这刚刚满十二岁的孩童今年开始便该拿田赋补贴,我家并未卖粮食给粮站,是以每月可得田赋补贴一银元,前日回家,家中婆娘又说及此事,言及老二的补贴一直没有下来,草民去村委会询问,却被黄主任百般刁难,今日再去,又告诉草民老二的补贴没有下来。”
陈操阴冷着脸看着郑福宽:“几个月了?”
“回国公爷,七个月...”
“老哥,你可有找过这个支书?”
“找了啊国公爷,没用,郑支书公务繁忙,每次就说知道了,然后打发了事,”李汉子说着便道:“不仅我一家,村中共有十二户家中都有草民这个情况,国公爷若是不信,可派人仔细查探便知。”
松江钱币改革,一银元合铜钱一百文,合制钱一钱,十个银元便是一千文,合制钱一两银子,而松江富裕,便是现在粮价也才每斤三十文钱,猪肉更是只有每斤十五文钱,一两银子可以吃一台极好的席面,如此下来,贪污便成为了有机可乘的事情。
扑通...
郑福宽跪在了陈操面前:“学生有辱学校栽培。”
陈操厉声道:“赵信,立刻派人去学院,削去郑福宽的学籍,并且开除其党籍,开除公职,让检察院的人来审理此案,另外,村主任黄觉做另案处理,仔细调查,看看他还有没有作奸犯科的事情。”
“是...”
人走了,张麟可是知道这位师兄日后的下场不好,李汉子望着远去的几人,便问道:“他们会不会被杀头?”wWW.ΧìǔΜЬ.CǒΜ
“黄觉不知道,但郑书记,恐怕没那么好的运气,主要他还是党员,罪加一等...”
“呸...”李汉子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该,谁让他贪污来着,国公爷给咱们百姓的好处全让这帮狗给吃了,杀头也没人同情。”
因为黄家村的事情突然中止了体察,不过尤世威还是感觉到了上海的不一样之处,或者说是松江的不一样之处。
回到住宅,一名锦衣卫便找上了门,校尉很是恭敬的朝着尤世威拱手:“尤大人,你们的家眷已经过了凤阳,再有三天便可进入松江华亭境内,国公爷特地吩咐让在下来给大人通禀一声。”
要想收买尤世威几兄弟,他们远在榆林的家眷必须接过来,在尤世威一行杭州投降之后陈操便让赵信安排这件事情,为的也是让尤世威死心塌地而已。
“大哥,家眷都来了...”
尤世威苦笑一声:“看来咱们这叛臣的名号是当定了。”
尤世功心情不好,他们尤家吃了朱家几十年的皇粮,现在突然改旗易帜,确实让他们这些忠君之人有些难以接受。
不多时,又有一名街道办的吏员上门:“尤大人,这是尤大人三兄弟在上海浦东的房契,位于城南新区,独立的宅院,三位尤大人都有,请收好,待家眷抵达之后便可分开入住了。”
连房契都给送来了,来了上海这么多天,尤世威也是知道现在浦东房价比京城还高,能在上海城内有独立的住宅,那可是身份的象征,非富即贵。
“听说那些军士的家眷现在都只能在城外的新区住宅,能独立得院子的都是军中的军官...”
尤世威喃喃道:“大哥,咱们...对得起北边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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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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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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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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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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