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万大军,瞬间溃败,只在一时之间。
面对已经仓皇而逃的鞑子,陈操绝对不拖沓,立刻命令骑兵追赶,步卒协同:“传令,至多追出三十里,必须后撤。”
“是...”
“恭喜伯爷...贺喜伯爷...”韩顺朝着陈操拱手行礼。
诸卫指挥使大多追了出去,现在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韩顺的镇江卫因为被陈操安排为殿后部队,所以即便此刻追出去也于事无补。
陈操放声大笑,然后道:“韩指挥,打胜仗的感觉如何?”
韩顺也笑道:“舒坦,能杀鞑子,回去之后也是谈资。”
“镇江卫并未受损,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陈操笑完便又恢复了平常:“咱们重创了额亦都的军队,努尔哈赤必然不会小瞧了咱们,北上广宁还是艰难万分,松江卫损失惨重,后面的战事,韩指挥,得靠你镇江卫为前锋队了。”
韩顺肃穆拱手:“伯爷放心,只要末将还活着,镇江卫绝对不会后退一步。”
打扫战场的事情很复杂,陈操命令宋澈负责,然后带着人回卫城休息,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未闭眼睡觉。
在卫城指挥使的府邸内,搂着张春瑶熟睡过去。
直到第二天辰时左右才醒。
一到大堂,各位指挥使都早已等候多时,见着陈操走进,纷纷起身拱手行礼。
陈操坐下,便道:“各位可都有休息?”
“趁着昨晚睡了几个时辰,因为大胜,所以有些兴奋。”翁林志当先说道。
“哈哈哈...”堂中纷纷开口大笑起来。
陈操也笑了笑,然后盯着宋澈:“时秀,斩获如何?”
宋澈是负责人,那好登记造册的本子递给陈操:“各部斩获丰盛,俘虏三万余人,阵斩一万三千余,俘获战马四千,粮草军资待记。”
“好,”陈操点头:“本伯做主,各卫士卒所得,皆归本人,不用上交。”
“谢伯爷...”堂众人纷纷拱手。
这是最安逸的事情,每个士卒在斩杀敌人后都喜欢搜刮敌人身上的钱财物资,有的人一下子就能搜刮一百两银子,这可是比当兵更赚钱的好事情。
“伯爷,俘虏怎么办?”在大场合上,宋澈都会尊称陈操:“还有不少受了伤的鞑子。”
陈操皱眉道:“萨尔浒我军兵败,但凡受伤的士卒,那些个鞑子都会补刀杀了他们,敌人不仁,咱们也就不义了,传令,所有真鞑子,一律砍下头颅,做成京观,以示后人,耳朵切下来,腌制好之后带回去请赏。”
“是...”堂中人异口同声的抱拳道。
说完陈操盯着宋澈道:“为防再次发生辽阳之祸,俘虏之中,在鞑子那边有妻儿的,一律放归。”
“放虎归山?”宋澈皱眉。
陈操点头:“放他们之前把他们带去看做好的京观,告诉他们,若是日后在战场上俘虏他们,那就是他们的下场。剩下的人,只要妻儿老小都在大明的,全部接纳,编入各卫之中,补充兵员,多的,就地整编,鞑子不是讲金州、复州、盖州的地方全部空出了嘛?我会上奏朝廷,让他们将功补过,重新编入卫所之中。”
“是...”
“伯爷,我军下一步怎么办?”林国栋拱手问道。
“刘爱塔的军队驻扎在海州,若是我们急攻海州,鞑子会不会受到刺激然后回军救援?”庞志欢拱手问道。
陈操听完后摇头:“努尔哈赤此次志在广宁,据锦衣卫探报,鞑子是准备以辽河为界,倾吞我辽北之地,河东归他们所谓的大金国,河西归我大明,但他们要河西不设防。”
“不设防?”韩顺皱眉:“朝廷应当不会答应这种条件。”
“没错,”陈操点头:“若是朝廷没有夺回辽阳的想法,又没有力量保全广宁,那么只能与鞑子划河为界,河西不设防,是广宁以南锦州以北的细河为界,”陈操指着身后的地图:“但鞑子要的河西不设防是整个山海关之前。”m.χIùmЬ.CǒM
堂中气氛一下便变的冷清,陈操便道:“咱们还有十四天时间,额亦都战败,他们传消息过去至少三天,是以,今日晌午之后,全军拔营起程,北上广宁,不能耽搁,若是被努尔哈赤发觉,少不得会在半道拦截咱们,他们可是有七万女真骑兵精锐,说实话,本伯并没有那个信心可以打败他们。”
连陈操都说自己没有打败对手的信心,堂中的人一个个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当中,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参加辽东的战事。
陈操接着道:“军品物资先行出发,本伯会令水师沿海运送,鞑子的水师据说都是我大明朝的人,战斗力应当没有我军水师厉害,压制他们完全可行。”
“伯爷,既然水师可以抵达,咱们为什么不在当初直接乘坐水师的战船在双台子河口登陆?那里距离广宁不过百里,急行军两天两夜即可抵达。”韩顺反问道。
陈操讪笑着摇头,然后嘴角翘起:“韩指挥当真觉得鞑子傻。”
一众人都等着看韩顺的笑话:“伯爷何意?”
陈操站起身,指着地图:“鞑子为了防止蓬莱水师骚扰沿海,从广宁被围开始,便在大凌河与双台子河口等地安排了游曳的骑兵,咱们这么多人,水师舰船又大,还未靠近河口便会被发现,等到咱们登陆之时,鞑子的骑兵早就等在岸边了,到时候就不是连云岛登陆那么简单了,你以为等你的只有五六千骑兵?笑话,这么大的目标,少了一万本伯把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夜壶。”
韩顺当下尴尬不已,陈操见状接着道:“咱们此次连云岛登陆纯属侥幸,鞑子分不了多的骑兵出兵,昨晚若是他们有一万骑兵,说实话,挡不挡得住都是个未知数,更别提他们早就知道了咱们的动向,而我军只是占了海船快,若是额亦都的大军于骑兵同时在,不说多了,就昨晚的骑兵外加两万步卒,今日你我尽是鞑子的阶下囚。”
堂中人个个倒吸一口凉气,被陈操这么一提,想来确实是那么回事,庞志欢拱手:“伯爷,咱们被出卖的事情伯爷可有上书禀告朝廷?”
“当然,”陈操匪气一下就来了:“本伯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任人鱼肉。”
陈操在战斗结束之后便写好了报捷的奏报以及给许显纯的密报,自己乃是阉党,许显纯绝对不会藏着,大家都是自己人,并且陈操还添油加醋,想来日后定有好戏看。
“出卖之事暂且不提,关键还是北上,咱们追赶败亡鞑子的脚步,兴许还能在他们反映过来之前赶到广宁。”
“伯爷,”宋澈拱手:“刘爱塔的败兵还在海州卫,他们若是劫了咱们的后路怎么办?”
“不会,”陈操摇手:“海州卫乃是防备辽阳的重要卫城,刘爱塔未得努尔哈赤的命令绝对不会擅自行动,再说,昨天可是把他们都打怕了。”
陈操并没有当着众人说刘爱塔有归降的意愿,再怎么说万青也没有明确告诉他这件事情。
“各位,下去传令,各卫军卒迅速吃饭,午后出发。”
“是..”
...
七月十三,广宁卫,广宁卫城
王化贞与熊廷弼两人正在商谈要事,重点在于西兴堡与镇武堡到底守不守的问题。
王化贞的一贯主张是集结优势兵力,撤尽广宁周边各堡的军卒入城中,然后找恰当时机与努尔哈赤一决死战。
熊廷弼与其都是文官出身,但其重点在于西平堡与镇武堡乃是广宁前哨的重要堡垒,在西宁堡丢失之后这两个地方是唯一可以前出辽河的地段,更何况那是大明的土地,丢不得。
“熊大人,如今贼酋已经渡过了辽河,兵锋就在西平,各堡守军不足,怎么与之抗衡?”王化贞说着便有些生气了。
熊廷弼除了与王化贞有‘经抚不和’之外,更是看不起王化贞,觉得他只会一味的逃跑,特别是上奏‘以六万人踏平辽东,收复辽阳’这些话,但就是这种大话,天启皇帝最是喜欢,不然也不会让王化贞来继续做辽东巡抚。
“王大人,本官还是那句话,劝你最好不要放弃那些堡城,否则对广宁不利,本官今日前来也是因为孙督师的面子上,多的就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告辞。”
熊廷弼拍屁股走人,王化贞气的蹬鼻子上脸,其亲信游击孙得功便拱手:“大人,末将以为熊大人的话有道理。”
王化贞倚孙得功为心腹,见其给熊廷弼说话,当下就不满了:“你是谁的人?怎么与那厮说话?”
孙得功感叹道:“西平堡和镇武堡极为重要,要想保证广宁安全,还得先保西平。”
王化贞见孙得功如此,便也同意:“如此,命你与祖大寿带军两万前往支援西平,告诉祁秉忠,无论如何守住西平。”
“末将得令...”
孙得功刚要走,王化贞想起一事,便问道:“对了,本官想起一事,听闻朝廷派了定武伯陈操带了三万南军北援,他们现在在何处?”
孙得功眼睛一转,道:“他们在盖州登陆,打败了贼酋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所率七万军队,想必已经在赶来广宁的路上了。”
“嗯,”王化贞沉思之后道:“即刻派人去联系他们,若是抵达,让他们直接去西平堡救援。”
“是...”
“报...”一名传令兵走进:“启禀大人,熊大人派了总兵刘渠率军两万前往镇武堡。”
“哼...”王化贞鼻子里出气,也不搭理,然后盯着孙得功:“得功,此次全靠你了。”
孙得功抱拳:“请大人放心。”
熊廷弼的指挥所在后屯卫,距离广宁城四十里,离开之前便命总兵刘渠增援镇武堡,若是西平堡事有不谐,让刘渠直接带兵过去。
参议邢慎言拱手:“大人,下官记得朝廷派了南军救援。”
“对啊,”熊廷弼一拍脑门:“怎的把他们忘了?定武伯现在在何处?”
“盖州大捷之后就北上了,朝廷让他们在七月十五之前抵达广宁,现在十三,应该就在路上,听闻有操江水师的战船出现在了双台子河口,应当是他们。”邢慎言道。
佥事韩初命皱眉:“沿海都有鞑子的骑兵,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登岸,若是被鞑子阻击,那可不得了。”
熊廷弼觉得很有道理,便急声道:“快派人去联系他们,告诉定武伯一定要帮祁秉忠和罗一贯守住西平。”
“大人,据报,”邢慎言小声道:“定武伯在盖州登陆之时遭到了鞑子骑兵的偷袭,定武伯给朝廷奏报有人透露了他们行踪。”
熊廷弼眉毛一跳:“还有这等叛国之人?”
“据说,定武伯原定在旅顺登陆,但后面却改在了盖州,这可是秘密军情,定武伯只把这个消息传给了孙督师。”邢慎言接着道。
韩初命冷笑:“说不定是他定武伯先头吃了败仗故意找的理由罢了,那些武夫总是习惯如此。”
熊廷弼当下就打断了他的话:“不可能,盖州大捷之后,他完全可以把上岸受损的事情添加在盖州之战上,没有人会傻到将这件事情主动提出来。”
邢慎言点头:“大人说的对,据山海关传来的消息,孙督师得知后大为震怒,下令严查。”
“结果呢?”熊廷弼问。
邢慎言摇头:“听说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孙督师和在宁远的袁崇焕。”
熊廷弼是真心为辽东,听到这里心中很是不爽:“国家大事面前,这些人还在互相碾轧,陈操那边出了事情对朝廷没有一丝好处,这帮人怎么就看不明白?”
熊廷弼孤傲甚重,并无固定党派,但于各党都在交好,属于多处下注之人。
“传令,先给西平送粮食过去,还有,将行辕迁到闾阳去,方便统筹。”
“是...”
...
“赵信,前方是哪里了?”
“伯爷,再走十里就是大辽河了。”
“传令,全军就地整备,立刻建造营寨,防止鞑子偷袭。”
“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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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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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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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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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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