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六号。

  接近年关,黄兴镇一道街,也就是二层楼商贩的一片地方。

  这里相当于黄兴镇的主街,每周日都有集市,卖货从吃喝到穿戴,种类繁多。

  大年三十前最后一次集市。

  这里的人气,空前火爆,每年也就这一次,是人数最多的时候。

  “牛肉便宜喽,牛肉便宜喽。”

  “猪里脊,猪排骨,新杀的笨猪肉。”

  “看一看咱家的小笨鸡。”

  “谁他妈买小米啊!”

  “......”

  街道两侧的摊贩,用力吆喝着。

  其中卖红对联的比较多,还有爆竹烟花。

  可以看到很多小朋友,对一些糖葫芦、冰棍等美食展现出强大的意愿。

  在人群中间的马路,几乎被占了一半。

  虽然黄兴镇车辆很少,但过年的时候,有部分从外地回来,混的比较好的,会开着小轿车在这里路过,更有甚者,在寒冷的冬天,打开车窗,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面貌。

  这里大部分都是那种三轮车,他们在集市的尽头,等待着顾客。

  偶尔才能看到一辆比较新的私家车。

  有科鲁兹,宝来,索纳塔。

  一辆黑色的轿车路过时。

  在路边,五个三轮车的车主,等待顾客的时候,正相互聊着:

  “这是黄老四的车。”

  “本田雅阁,好车啊。”

  “黄老四开饭店的,家里有钱,就是儿子不务正业。”

  “黄宇文啊,那不就是个小混混么,去年打架赔别人五万,今年打架又赔了八万多。”

  “黄宇文那小子,脾气太爆了,他迟早得进去。”

  “......”

  说话间,一个红色小三轮,驶到近前。

  下来一个穿绿色军大衣的中年男子,点一根烟,笑着说:

  “聊啥呢?”

  “说黄宇文呢,大顾说黄宇文迟早得进去。”

  “滚尼玛的,我可没那么说。”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黄宇文啊?”

  中年人笑了笑:“刚才我看到他家车了,他好像快结婚了。”

  “结婚?和谁啊?”有人惊疑:“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的啊,我家那条街有个凌大俊你们认识吗?”

  “不知道,见面应该能有印象。”

  “凌大俊我知道,他儿子沾赌,听说输了几十万啊。”

  “他家那么有钱?”

  “呵呵,给凌大俊的老底都掏空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听说他家女儿是高材生,在外面能赚钱,才勉强还了账。”

  “对。”中年人扔掉烟头,吐出一片烟雾,贼溜溜的说:“黄宇文和大俊家的姑娘要订婚了,听说彩礼就给了十五万,他家女儿叫凌妃,我看到照片了,真是漂亮啊,应该是咱们镇最好看的了,就跟市里人儿似的。”

  “呵呵,好看的姑娘都嫁给有钱人了。”

  军大衣的中年人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

  忽然间,不远处的街道,响起了几道鸣笛声。

  几人连忙看过去,看看是谁家的车路过。

  当道路中间的人群散去。

  映入眼帘的,是黑的发亮的车,看一眼就是新车,车牌挂的是江A的牌照。

  “三个叉子,这是什么车?看着好气派啊。”

  “卧槽,奔驰你都不认识?这是奔驰商务车啊!”

  “有钱人的座驾啊,江州牌照,是那边来的人?”

  “快看,不止一辆啊!我靠,是个车队!”

  “大人物来了!”

  在他们的目光中,只见一辆又一辆改装后的奔驰商务车,从人群中驶来。

  如果是一辆车,没有多大的冲击感。

  但是这些车在一起,是在场很多人,此生仅见的场面。

  或许有其他车队,也会在黄兴镇的公路路过,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在街边偶然看到。

  所以,大部分人都注视着这批车队。

  车队驶到岔路口的时候,缓缓停下。

  第一辆车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棉服,黄色头发的人匆匆下车,跑到三轮车这边。

  “谁认识凌大俊?”

  黄毛很干脆的开口问道,压根也没有什么敬词,反而给人的感觉,谁回答不上来就要挨揍似的。

  这副隐隐嚣张的气质,让几个中年人有些忐忑。

  “我,我认识。”

  军大衣的中年人举了举手。

  “知道他家的路吗?”黄毛又问。

  “知道。”

  “走,上车!”

  黄毛不由分说,便一把抓住了中年人的胳膊。

  这架势让中年人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自己这是要被带走了?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脑袋一热,就开了口,可现在他后悔了。

  感觉这些车里,坐着的不是啥好人......

  “我我我,我不去了,我不去了。”军大衣男子连忙拒绝。

  “给你钱!”

  黄毛眼睛一瞪,从兜里随便抓出了几张钞票,塞入中年人的手里,他冷声说道:“别他妈墨叽,赶紧上车指路!”

  拿到钱后,心理压力缓解了很多。

  可是黄毛横行霸道的语气,让他依旧紧张的要命。

  就在这时,第三辆车,中间那排的车窗缓缓降下。

  孙大彪留着平头,那种淡漠的眼神,天生就透露着一抹凶狠之气。

  真正混过社会的人,拥有那种气场,更何况,孙大彪正是壮年,可谓是气场强盛的时期。

  “小八,对人客气一点。”孙大彪淡淡的说了句,便升上了车窗。

  “是!”

  黄毛连忙摆正身体,对孙大彪郑重回答,然后他面带笑容,看向军大衣男子:“大叔,请你上车,为我们指路可以吗?”

  “奥奥奥,好的好的。”

  军大衣男子连忙点头。

  黄毛打开副驾驶的门,让中年人上去。

  然后中间的门开启,他快速钻了进去,车队的头车引擎嗡的一声,加速向前疾驰而去。

  在场数十人看到了这一幕,他们面面相觑。

  尤其是那几个三轮车的主人。

  “我的天啊,真吓人。”

  “刚才你看到了吗?车门打开的时候,里面全都是人。”

  “妈,妈的,要出事啊!”

  “刚才给了多少钱?好像有四百块了吧。”

  “走走走,我得去看看热闹。”

  “快跟上去。”

  几人连忙上了三轮车,远远在后面跟着。

  ......

  凌妃孤身一人在里屋。

  夜晚很冷,她披着一套被子,坐在床边,凄凉的夜色,照不亮她的心房。

  仿佛世界是黑暗的,除了每隔一会儿和张杭的通话,算是仅存的曙光。

  门外,凌莫守在那里,他生怕自己会跑掉似的。

  半夜,凌妃还听到了凌莫的电话。

  似乎是给他的妻子。

  “我发誓我再也不赌了。”

  “都会好起来的,我都有解决的办法了。”

  “你不用操心别的事,看好孩子就行,等我还完账,就去接你们......”

  到了半夜十二点多。

  凌莫在客厅,打起了呼噜。

  不知不觉,就睡到了七点多。

  早餐是昨晚的剩菜,热一热菜,苗莉梅端着一盘饭菜,来到凌妃的房间。

  “孩子,吃点饭吧。”

  苗莉梅叹息:“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能离开这里,过了今天你就......”

  言外之意是,过了今天,你找机会走吧,别回来了。

  凌妃的眼睛有些红肿,她无神的看着前方,没有反应。

  苗莉梅叹了口气,将饭菜放在了旁边,便转身走了出去。

  依稀能听到,外面凌莫在说:“不吃拉倒,看她能饿到什么时候。”

  过了一个多小时。

  大概八点半的时候。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凌大俊家门前。

  打开驾驶位的是黄老四,在西边有门市房,开饭店的老板,镇上的有钱人。

  后面有黄老四的弟弟黄老五,当然,都是他们家里排名的绰号,认识的人叫习惯了,几乎不会称呼本名。

  后排座下来了黄老四的妻子,一个穿着黑色貂皮、化了浓妆的妇女。

  然后是一个黄色长发,相对非主流发型,有半边头发遮挡了一只眼睛的儿子黄宇文。

  “人来了,凌妃,我告诉你,今天你演也得给我演的像一点,不然的话,今晚我就给你送到黄老四家里!”

  凌莫有些害怕凌妃无神的那种状态,生怕坏了事情,便恶狠狠的威胁着。

  凌妃屈身,坐在床上,身体盖着被,她的头发有些乱,因为还没卸妆,五官看着很精致,配合乱发,有着一种凌乱的美感。

  “四哥来了。”

  凌大俊率先打开房门,笑脸相迎。

  “大俊。”

  黄老四笑着点点头。

  “五哥也来了。”凌大俊又看了眼黄老五。

  黄老五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快请进。”

  凌莫非常积极的吆喝着,他还笑着和黄宇文说:“今天打扮的真帅啊。”

  结果黄宇文吊儿郎当,谁也不屌的样子,看都不看凌莫一眼,直接绕过凌莫,走入了房间内。

  坐在客厅里。

  “你家女儿呢?”

  坐了两分钟,黄老四直接问道。

  “在里屋。”凌大俊指了指里面的房间。

  “叫出来看看呀。”黄老四的妻子淡淡的说:“臭媳妇迟早要见公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唉,我这就叫她出来。”

  凌莫点头哈腰,笑着走入里屋。

  他来到凌妃身边,低声道:“和我出去看看。”

  结果凌妃不为所动。

  “凌妃,今天你必须要配合,惹急了他们,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凌莫咬牙说道。

  “什么后果?”凌妃缓缓转头,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眼神。

  “给的十五万彩礼,我已经拿去还账了,如果这事吹了,他们会怎么对待我们家?会怎么对待爸妈?你有想过吗?”凌莫沉声说道。

  凌妃冷笑:“和我有关系吗?”

  “你!”

  凌莫气急,他一把抓着凌妃的胳膊,要将她拉出去。

  凌妃挣扎着。

  几秒钟后,凌莫脸色一沉:“你要是敢拒绝,我今晚真给你送去啊!”

  听到这句话,凌妃沉默了下:“我不出去。”

  “那也行。”

  凌莫点点头,他走到门口,又露出笑容:“黄宇文啊,小姑娘不好意思,你进来看看吧。”

  黄宇文嗤笑声,撇了撇嘴,不为所动。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让她出来。”黄老四妻子不满的说道:“你们家怎么回事啊?彩礼都收了,现在人不让看?惯的什么毛病?要不把我们的钱还回来,要不让她立刻出来,真有意思,在这跟我们摆谱呢?要点脸行吗?”

  几乎是劈头盖脸的骂人了。

  这时候,黄老四的笑容很平淡,黄老五皱着眉头。

  凌大俊脸色通红,是气的,也感觉很丢脸。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凌妃,你出来你在里屋要等死啊!再不滚出来,老子打断你的腿!”

  “哎哎哎,不至于。”黄老四笑呵呵的说:“小孩子嘛,有点情绪很正常。”

  “正常个屁。”黄老五嘲笑道:“凌大俊,你们最好拿出来态度,你们这样,让我很生气。”

  “凌妃!”凌大俊怒喊一声。

  这一刻,凌妃在里屋坐不下去了。

  凌大俊是爱面子的,也非常在乎凌莫,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救凌莫,呵呵......

  凌妃心灰意冷,她眼眶微红,流淌下伤心的泪水,她起身,一步步走到门口,抬着头,注视着父亲。

  刹那间,场上寂静了起来。

  黄老四脸色动容,心里暗叹:好一个漂亮脸蛋。

  他的妻子,也有些发愣,自己年轻的时候,有这么漂亮吗?

  即便是吊儿郎当的黄宇文,他也不由自主的坐正了身体,眼睛瞪大三分,显然是动心的神色。

  凌莫眼神紧张的望来望去,生怕事情黄了。

  而面对女儿这般委屈的眼神,凌大俊有心痛的情绪,但他忍住了。

  一切都为了凌莫。

  二选一,他选择儿子,毫无疑问,这是让女儿无比伤心的事情。

  凌妃的脸庞,划过两行清泪,她看着凌大俊说:“你满意了吗?”

  说完便转身回里屋。

  “别走啊。”黄宇文笑嘿嘿的说:“再坐一会儿呗。”

  黄老四的妻子淡淡的看一眼凌大俊:“你们家的孩子,怎么一点也不懂礼貌,不知道和我们问好吗?还是眼里根本没有我们啊?老四啊,这婚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想要嫁到黄家,不给你治的服服帖帖的?

  黄老四也知道这个想法,便笑着说:“是啊,长得是还行,但目无尊长啊,品行不好,我们就不考虑了,大俊,你一会儿把那十五万给我退了吧。”

  刹那间,凌大俊有点着急了。

  凌莫更是说:“没有,没有没有,我妹妹是高材生,很有礼貌的,真的,她只是昨天被我打了一下,现在心情不好。”

  黄老四妻子冷笑:“她心情不好,就要惹我们心情不好吗?长辈来了,打招呼都做不到算什么啊?”

  黄老五点燃香烟,抽了一口,他心里嗤笑不已。

  完全能看出来凌家的压抑氛围。

  不用想也知道,凌家女儿肯定不愿意这件婚事。

  所以他们家庭内部有了纠纷。xiumb.com

  但......有情绪又能怎么样?

  今天要你们低头,你们就得低头。

  凌家女儿在里面,不想打招呼?

  你不出来陪坐陪笑,都不行!

  凌大俊一脸冷漠:“凌妃,出来!”

  凌莫走入里屋房门,他怒目而视:“你给我出来!”

  凌妃还流着眼泪,她很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走出去。

  “快过年了,哭什么啊?”

  黄老四妻子笑着说:“就算你心情不好,在客人面前,也要装作高兴吧?来,笑一个,阿姨给你准备了红包,你笑一声,红包就给你怎么样?”

  像是侮辱人......

  凌妃侧过头。

  “让你笑你就笑!”凌莫有些恼火的语气,他碰了碰凌妃的胳膊。

  现在的局面,凌妃感觉,自己被在场所有人针对。

  就像是一根针,扎在心脏上,不断地搅动,再搅动。

  当凌妃侧过头的时候。

  她忽然看到了敞开的大门外,有一辆商务奔驰车,缓缓停靠,是江A的车牌号。

  “呜。”

  他到了!

  这一刻,凌妃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的情绪,她捂着嘴哭起来,穿着小衫、牛仔裤和拖鞋,推开凌莫,打开门,便跑了出去。

  “哎呦我曹?”

  凌莫第一时间追了出来。

  黄老四,凌大俊,黄宇文等人,也纷纷走了出来。

  “什么意思啊?她是什么意思啊?”

  黄老四妻子很不满的说着。

  然而,当他们走到院子里,透过门,看到了商务车。

  众人疾步匆匆的走到大门口。

  刹那间。

  八辆奔驰商务车,车门打开着,前后几辆车旁,站着数十个神色凶恶的人,他们大部分是黑色的衣服。

  甚至可以看到,几个开车的司机,穿着短袖,他们的手臂上,满是纹身。

  凌莫等人,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就连经常打架的黄宇文,都看的双眼发呆。

  崭新的商务车,数十人,气势磅礴。

  黄宇文完全能感受到,这些人的身上,有那种狠辣的气息。

  绝对不是一般小混混能相提并论的。

  其实想想也可以理解,这群人和孙大彪一起混社会,除了少数新加入的,其他人都混了十来年啊,可不是黄宇文这种街溜子能比的。

  在中间那辆商务车,坐下一个平头男子,他冷漠的眼神,让黄宇文有些心悸:他就是大哥?

  然而,一个年轻人下来后。

  凌妃第一时间,奔跑向那个如梦中的男人,她扑入怀中,泪流满面,大声哭泣,仿佛在宣泄着近来的委屈。

  “没事了,我来了。”

  张杭颇为心疼。

  像凌妃这么懂事的女人,也是张杭第一个三管齐下的女人,对自己百依百顺,结果她被欺负成了这样?

  一丝怒火,在张杭的心底出现,并且以狂风暴雨般的速度,席卷开来,如同怒浪。

  张杭眼神微寒,注视向前方门口的数人。

  孙大彪将自己的大衣脱掉,盖在了凌妃的身上。

  张杭抬起双臂,将凌妃搂在怀里。

  这一刻。

  黄老四妻子语气尖锐:“在外面都有人了,凌大俊,你这是骗我们啊?”

  黄老四心头长舒口气。

  虽然有点惶恐,但是十五万彩礼钱,肯定要拿回来的,而且现在名义上,凌妃是他们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啊。

  于是,黄老四开口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他的妻子认为丈夫心里有数,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便再说:

  “凌妃,你还要不要脸啊?”

  也正是这一瞬间。

  张杭的眉头皱起,脸色阴沉。

  孙大彪时时刻刻,观察着张杭的态度。

  见到这一幕。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冰冷的指着黄老四的妻子:

  “我曹你吗的,你骂谁呢?”

  刹那间,在四周左邻右舍,街边站着看热闹的,大概有十几人,他们的脸色变得很紧张。

  “是不是黑社会啊。”

  “我的天啊,好吓人啊。”

  “......”

  尤其是那个带路的司机,以及后续到来的几个三轮车的车主,他们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卧槽,真的要出事啊!”

  “这气氛太不对了。”

  而黄老四的妻子,被骂一句后,她有点发懵。

  黄老四脸色一沉,却也不说话,其实他有点害怕,毕竟......这群人看着太唬人了,要是真动手,后果不堪设想啊!

  黄老五神色不善,他缓缓说道:

  “知道我是谁吗?”

  孙大彪冷笑起来:“你是谁不重要。”

  黄老五:嗯?

  有点发呆,对方这是什么态度啊?问都不问,真的是不可一世呗?

  “我只知道,从现在开始,谁他妈的再敢骂大小姐一句话,我就打断谁的腿!”

  孙大彪是什么气势。

  在鹤城,哪怕没有张杭,人家也会混的风生水起。

  作为曾经真的火拼很多次的人来说,孙大彪凶狠起来,的确会让人心惊胆颤。

  最重要的是,孙大彪开口的时候,他的小弟们,全部安静。

  光是这份执行力,就知道是一个何等层次的队伍了。

  黄老五深吸口气,他点了点头道:

  “我是一位,机关单位的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搞社会非法的那一套是吗?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让你们离不开黄兴镇?”

  黄家真的有一些背景可以用,一个电话,也能叫来不少官方的人。

  然......

  “哦,是吗?”

  孙大彪咧嘴一笑:“那你信不信,我能要了你的命?”

  刷!

  黄老五的脸色,瞬间变了。

  麻痹的,你是魔鬼吗?我只是搬一下身份,你他妈的要玩命?

  孙大彪抬起手,指了指前方几人:

  “说实话,我蹲过十几年,里面的生活,我挺怀念的,要不,你来试试?”

  轰隆!

  像是晴天霹雳,炸裂黄老五的内心。

  这个年代,蹲了十几年,那是犯了何等滔天的大事啊!

  玩不了,根本玩不了。

  拜拜了您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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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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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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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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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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