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时麦被惊醒,一脚踢到程牧下体的时候,他也是真的痛到瞬间就滚下了床。
等时麦反应过来,看着白着脸匍匐在地上的男人,仿佛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嘴唇上的肿胀感令她神志清醒。
那是属于程牧的味道。
时麦睁大了眼睛,牢牢盯着程牧,面上的表情却不是恼怒,而是……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时麦抓紧了床单,一时之间,除了二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
程牧扶着床坐下来,没有看时麦,说话有些迟疑。
“是我冒昧了,”程牧说,“你睡吧,我让酒店再开一间房。”
直到程牧走到门口了,时麦才叫住他:“对不起,我只是……没准备好。”
程牧垂眸看着她,时麦脸颊上的红晕是那样明显。
“是我该对你说对不起,”程牧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忍住,我们说好的,名义夫妻,今天是我冒犯了,时麦,别生气。”
时麦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而时麦和程牧结婚后真正发生关系,是在三年后的一次程家家宴上。
就连时麦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初相看两生厌的两个人,竟然真的就这么磕磕碰碰地在一起过了三年,三年里面,斗嘴争论当然不少,但吵着吵着——
竟然就这么吵习惯了。
程家家宴这天,程牧喝了一些酒,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程夫人年前查出了肿瘤晚期,医生告知,时间可能不太多了。
这也许是程夫人能参加的,最后一场程家的家宴了。
吃完饭,程夫人拉着时麦说了很多很多话。
到最后她说:“我这辈子,挺满足的,老公对我很好,儿子也很孝顺,虽然经常让我操心,但好歹还算听话,没有惹出什么很大的是非。”
“麦麦啊,你是个好孩子,妈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三个决定,一个是嫁给了你公公,一个是生下了程牧,还有一个,就是替程牧选了你这么一个儿媳妇。只是我一直想要抱个孙子孙女,现在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谁说没希望了?”时太太这时候插话,她这些年和程夫人的交情甚好,程夫人生病,时太太在家里哭了很久。她对着时麦和程牧说:“你俩抓紧点时间,十月怀胎,还来得及,至少要让你妈妈看见你们生下孩子……”
程太太却笑着摇了摇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情,让孩子们自己去决定吧。”程太太拉着时麦的手,“这些年,程牧和你在一起,很听话,我很高兴。”
时麦也有些想哭。
她是真的很喜欢程牧的母亲。
开明豁达,也不喜欢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很尊重她。
她本来想说点什么的,但忽然咳嗽了几声,程夫人关心地问:“是不是感冒了?不舒服?”
时麦“嗯”了一声:“有点感冒,吃点药就好了。”
-
回家临睡前,时麦吃了一颗头孢和其他感冒药。
正准备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她看见书房的灯微微亮着。
推开门,程牧并没有开灯,只是电脑屏幕微弱的光芒照射过来,映在程牧有些惨白的脸上。
时麦隐约看见了程牧的泪痕。
时麦的心中一滞,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她还是走上前去。
“程牧,”时麦轻声说着,“你别太伤心。”
等她走近了,时麦才闻见了,他的身上有浓烈的酒味。
红酒的后劲很大,程牧眼神迷离,忽然抓住了时麦的手。
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抓着她的手。
时麦的内心一下变得有些柔软。
程牧的头就这么轻轻耷下来,搁在了时麦的腹部,他有些温热的呼吸透过时麦薄如蝉翼的丝绸睡衣,让时麦浑身轻颤。
程牧就这样哭出声来。
这是时麦第一次见到程牧哭,男人克制隐忍却万分悲痛的呜咽传到时麦的耳里,她鬼使神差地托起了他的脸,声音温柔而坚定地看着他说——
“程牧,有我在。”
程牧眼眶微红,带着湿润的泪液,抬眼看着她。m.χIùmЬ.CǒM
就好像等待救赎的虔徒。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忽然,程牧站起身来,扣住时麦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绵延而悠长的吻,长到时麦几乎快要被他完全掠夺了呼吸,她的脸慢慢涨红,抓着程牧的手也慢慢变得越来越紧。
一切都乱了。
程牧的呼吸,时麦的眼神,彼此的心跳,沉沦的信号。
最后那一刻,程牧深深捧起时麦的脸,她在他的眼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就像在广袤无垠的大海里,觉察了海鸟飞过的痕迹。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的不止有身体的温度。
还有心和心之间的距离。
……
次日程牧醒来的时候,时麦已经不在身边了。
程牧给她打电话,时麦说:“我还是有些不舒服,来医院输液了。”
程牧皱眉:“怎么不叫我?”
时麦顿了一会儿,说:“我看你睡得很沉,不想打扰你,你多休息一会儿。”
毕竟昨天,辛苦了。
两人一时无言,彼此都觉得有些尴尬。
昨天的事情太过于突然,但一切又显得好像很顺理成章。
程牧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
时麦说:“输完液我就去公司了,可能要晚一点。”
程牧没说什么。
他打算等时麦下班的时候,接她去一家西餐厅吃饭。
那是他的父亲当初向他母亲求婚的地方。
可是五点多的时候,时麦打电话来说,有个应酬,不回去和他一起吃饭了。
程牧想了想说:“发个定位给我吧,晚点我来接你。”
时麦发完了定位,想了想,还是拿出了刚才在药店里买的药,走去了卫生间。
没想到韩煜却跟了上来。
他看着时麦手中的药,问道:“时麦,你在吃什么?”
时麦一怔,没能躲得开。
他看见了包装盒上的两个字——
毓婷。
“你在吃避孕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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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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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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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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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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