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麦大概也是看出了她心情不好,给她倒上一杯酒,摆了摆手,说道:“害,那个女人已经是池景行的大嫂了,池景行再怎么疯,也不可能顶着池家的名声和自己的大嫂有什么,你别管他就是了。”
见祝鸢还是没怎么说话,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时麦想了想,又说:
“再说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池景行不过就是出于对家人的照顾而已,不可能真的还有什么感情。”
“天天陪在他身边的是你,你别多想了。”
越说,时麦的声音就越小。
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又谈何去说服祝鸢呢。
不知过了多久,时麦看着沉默着的祝鸢,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鸢鸢,你这是干什么呢?当初和池景行在一起,不是说好了各取所需吗?——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时麦有些于心不忍,“鸢鸢,难道你真的……”
下一秒,时麦便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她清楚地看见,祝鸢缓缓转过头看向她的那张脸,有两道清晰的泪痕划过。
时麦一下子愣在原地。
祝鸢哭得很安静,斜侧方的投影仪发出来的光亮映射在她右边的脸颊上,明艳的面庞一半沉溺在昏暗之中。
晶莹的泪水从眼眶中安静地流淌下来,就像秋日黄昏下,一条静谧的河。
时麦忽然便觉得很心疼,走上前去握住祝鸢的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皱眉担忧地看着她。
反倒是祝鸢自己先笑出了声。
“小麦,我很可笑吧?”
祝鸢的声音有些沙哑,很轻,但听得很清晰。
“我自己都觉得很愚蠢,为什么会沉溺在这样一段关系里,甚至在今天之前,我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我一直都在逃避。”
“我觉得我只是为了父母才留在他身边。”
“可是为什么从他的嘴里听到其他女人的名字,我会那么难受。”
“小麦,我好难受,”眼泪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从平静的河流变成了汹涌的瀑布,绵延不绝,“我觉得我在自讨苦吃,明明知道……我明明什么都知道的,可是——”
“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事已至此,祝鸢终于承认了。
这些天压在心里的那一团疑云,一向情绪稳定的自己止不住的烦躁,见到池景行时无法抑制的微笑,听见那个女人的名字时,无论怎么强忍,都控制不住的压抑和难受。
祝鸢忍了很多天了。
她终于不想再一遍遍用蹩脚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而是承认那一件可笑、但真实的事。
“小麦,怎么办?”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池景行了……”
-
与此同时,池景行在开车的路上,接到了程牧的电话。
“喂,那个林晨到底犯了什么事啊?要我大半夜的清理出来和他公司有合作的项目,这人怎么得罪你了?要这么赶尽杀绝?”xiumb.com
程牧本来在酒吧里玩着呢,突然被池景行叫回公司处理公事,心情难免有些烦躁。
池景行看了眼腕表。
“我大概五分钟到你公司。”
几分钟后,程牧办公室里,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给池景行倒了杯红酒,笑道:“看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啊,啧啧啧,真难得,上次看见你池大少爷为了女人生气,还是几年前苏梨被人偷了设计的时候吧?”
提到苏梨的名字,池景行的眼神有些冷冽地扫了程牧一眼。
程牧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坐在池景行对面的沙发上,抬了抬下巴。
“不是,说真的,你和祝鸢也有两个多月了吧?不会是真对她上心了吧?”
否则按平时来说,池景行才没功夫对付林晨这种小喽啰呢。
池景行的眸色沉了沉,眼神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半晌才道:
“我只是觉得跟了我两个月,有始有终,算是一种补偿吧。”
闻言,程牧倒是怔了怔,抬眼看了池景行一眼。
“什么意思,你要和她断了?”
池景行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程牧又问道:“因为苏梨?”
池景行喝了一口酒:“和她没关系。”
程牧嗤笑了一声,半是玩笑半是告诫地说道:“景行,苏梨现在是你的大嫂,就算她要回国了,和你跟祝鸢有什么关系?那种小叔子和大嫂的狗血戏码……你别告诉我你真有那个打算。”
池景行白了他一眼,放下酒杯,站在窗边,沉默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
他很喜欢这种在高处掌握全局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其实,祝鸢似乎是有些恐高的。
他记得有一次,他把祝鸢按在了办公室的落地窗上,祝鸢虽然极力忍着,但还是尽力配合着她,只是怎么也不肯转头看向窗外,身子也有些紧绷。
池景行忽然很轻地勾了勾嘴角。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弧度。
忽然,办公室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池景行回头看了一眼,是程牧的手机。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话,程牧皱了皱眉,便站起身来,拿起外套。
“我有事情出去一趟,你回家还是回公司?”
池景行看了他一眼,不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你和林思鲸还有联系?”
两人深交多年,对于彼此曾经的情史再清楚不过。
如果说苏梨就是池景行曾经的死穴,那么林思鲸的离开,当年也差点儿要了程牧半条命。
也正是因为林思鲸,一向游手好闲的程牧才决定接受家族的事业,让自己在忙碌中忘却伤痛。
如若不是这样,或许程牧现在的妻子,也不会是和他门当户对的时麦了。
从池景行嘴里听到林思鲸的名字,程牧的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半晌才点了点头。
然后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
“我和她没什么,只是朋友之间帮个忙。”
池景行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程牧一边穿外套一边状若无意地问他:“你最近有去音色么?”
池景行摇了摇头:“前天温函在约,我没去。”
程牧点了点头:“好像音色那个老板,也是你们祝鸢的朋友,这几天出了点儿事,好多天都没见人了。”
“哦。”池景行随意回道,耸了耸肩,并没有放在心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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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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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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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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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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