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远愣了愣,拧起眉头:“表妹,你到底怎么了?上次你不告而别,我到处找你,可我母亲说,你跟她闹了矛盾所以跑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很担心你。”
沈定珠嗤笑一声:“赵夫人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她还真是会撒谎。”
“表妹!”赵安远变了脸色,严厉起来,“那是我母亲,更是你的姨母,你怎么能这样没规矩。我母亲说你现在变了,我还不肯相信,你怎么成了这样一个不懂事的人?”
“我不懂事?”沈定珠语气冷冷,“我还要怎么懂事,难道,我听从赵夫人的安排,直接委身给宣王和他岳丈做美妾,这就是懂事了?”
赵安远惊诧:“你说什么?不可能,母亲她一向疼你,将你当成亲生女儿,你这几日离开,她以泪洗面,怎么可能让你那么做!”
沈定珠幽幽笑了:“表哥真是单纯,如果我不是对姨母真的寒了心,又如何会离开赵家?你倘若不信,现在就带我去跟她对峙,当着你的面,看她如何解释。”
“去就去,我绝不相信母亲会这么做,要这是真的,我一定会为你出头。”赵安远带路,沈定珠顿时跟了上去。
猎场行宫建在山脚下,占地面积颇广,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庞大的院落。
皇上带着后妃居住在东苑,王孙贵族们则在西苑,而南北苑则是给大臣及其家眷的。
赵家不算皇帝身边的近臣,故而在最远的北苑。
绕过许多九曲长廊,又过了三个垂花门,途经一片波光粼粼的园湖,终于到了赵家居住的院落前。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谈笑声。
沈定珠姨母赵夫人的声音传来:“高嬷嬷说的是,晚些时候得空,我自然是要去拜见傅夫人的,从前在商州没有机会,这次回京,一定好好叙旧。”
听言,沈定珠顿了顿,她姨母口中的傅夫人,想必是傅云秋的母亲了。
不等她细思,傅夫人的嬷嬷怎么会在这里的时候,赵安远已经推门而入。
屋内,赵夫人身边坐着一位身穿缂丝的老嬷嬷,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圆脸细眼。
原本正捧茶轻笑,瞧见有人突兀地闯进来,这位嬷嬷的面孔顿时露出不满的神色。琇書蛧
“远儿?谁准你突然闯进来,如此没有规矩。”赵夫人轻声呵斥。
说罢,她余光扫到赵安远身后,那一抹窈窕熟悉的身影上,赵夫人眉心一跳,目光有些惊恐不安。
她瞥向身旁的高嬷嬷,生怕她知道赵家还跟罪人沈氏来往。
“有什么事一会再说,你先出去。”赵夫人对赵安远道。
赵安远原本是怒气冲冲地闯进来,他觉得沈定珠不会撒谎的,但是他真的想象不到母亲会做这样的事。
本是抱着质问的心态,然而,当看见屋内有客人的时候,他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母亲,我不知有客在,那儿子先行告退……”
他话音刚落,沈定珠上前一步,直接道:“既然来了,我把话说清楚再走。姨母为何不顾我愿不愿意,就要将我送给宣王,以谋仕途,要是那日我没有逃出来,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姨丈青云路上的垫脚石?”
这话像一道惊雷,连高嬷嬷都震惊地看向赵夫人。
“表妹!”赵安远去拉拽她,被沈定珠避开。
他不喊还好,一喊,高嬷嬷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戴着面纱的娇俏小娘子,居然是沈家那嫡出的女儿,沈定珠!
赵夫人恼怒地站起身,保养得宜的面孔愤怒通红:“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滚出去!虞山是什么地方,也容你撒野?”
沈定珠呵声轻笑,目光清冷赛雪:“不过,话说回来,还要多谢姨母将我强行送到秋菊园,否则,我也不会遇到宁王,被他收在身边,就算做通房,也好过做你的亲人。”
“通房?”赵安远惊愕。
他表妹冰清玉洁,美的倾城,怎么能给别人做通房?
高嬷嬷已经听不下去了,连忙站起身,面色不佳地道:“既然赵夫人家事都还没有理清,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她说罢,匆匆离开,赵夫人追了两步,焦急呼唤:“高嬷嬷,高……”
高嬷嬷已经没影了。
赵夫人气得心口发闷,她好不容易托关系,终于攀上了傅夫人这条门路,打算好好地结识一下,打开京城的圈子。
可没想到,就这么被沈定珠毁了!
“混账,谁准你带她进来的?”赵夫人怒斥赵安远。
沈定珠眸光冰凉:“表哥不相信你会是将我送上宣王床榻的那种人,所以,我让他亲自向你求证。”
赵安远怔怔的目光,转向赵夫人:“娘,表妹说的都是真的吗?”
赵夫人眼神阴鸷,满头珠翠,都盖不住她眼角的细纹,因怒火,更显扭曲。
“真的假的,又如何?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往后我们赵家,跟这个罪臣之后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记清楚!”
沈定珠呵笑:“好,我也早就想跟赵夫人划清关系,就请你将我母亲在商州的那两个庄子交出来。”
赵夫人眼神闪了闪,似笑非笑起来:“什么庄子?我怎么不记得,你们沈氏抄家流放,还有什么庄子?”
“赵夫人不用装傻,是当年外祖赠予的山庄,若你不记得,那我就去信给外祖,请他来评理。”沈定珠语气强硬道。
当然,找外祖是假,威胁她是真。
赵夫人果然面色更加沉了沉。
她直接改口道:“你家的庄子,营生一直不好,这么多年,我都是倒贴私己,才能经营下去,去年我实在贴补不了,就兑出去了。”
“已经卖了,你要想找,你就找去吧,反正我手里是没有,真要算的话,我还得找你要回我之前补贴的那些银子。”
沈定珠气定神闲伸手:“兑出去了,官府过契的凭证呢?兑出去多少银子,票契何在?”
赵夫人一顿,气急败坏地道:“我有什么必要告诉你?”
见她这副模样,沈定珠冷冷地笑了一下,目光转向神不守舍的赵安远。
“表哥,来的时候,你就说过,要是我所言一切为真,你会为我出头的,姨母拿我铺路,要我伺候宣王,还霸占我娘手上唯一的财产,你此时怎么不帮我开口说话了呢?”
“我……”赵安远神情慌乱一瞬,很快稳了下来,“表妹,要是母亲真的将你送给了宣王,我定会为你争辩到底,可你不是没有跟了宣王吗?反而,留在宁王身边,做了他的通房,想必你也是自愿的吧。”
“你就别生我母亲的气了,都是家人,何必顶撞她,闹的大家都不开心呢?你跟我母亲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还认你这个表妹。”
沈定珠冷笑一声:“怂货。”
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辈!
赵夫人面色阴沉,语气更是刻薄冰冷:“放肆,安远是进士,也容你辱骂?来人!”
她一声令下,两名赵府家仆闯进来。
“将这个罪女拖去庭院,杖罚十棍。”
赵夫人的眼底凝聚着狠辣之意,沈定珠今日必须要吃苦头,她要让大家都知道,赵家已经彻底跟沈家断绝来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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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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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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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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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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