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长睫颤动:“臣妾早该交给您的,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她说到这里,萧琅炎也明白了过来,大概是什么重要的物件,她不喜欢他时,自然不肯交心。
萧琅炎毫不怪罪,只是搂着她的腰腹,笑道:“那就等你回宫,亲手再交给朕。”
他要她心甘情愿地给,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在乎这几日?
萧琅炎吻了吻沈定珠的秀发,将她抱去床榻上。
“你等着不睡,就是为了问朕这个问题?”
沈定珠轻轻点头,黑发在软枕上铺开,房内一盏摇晃的温暖灯烛,照出美人白瓷般的粉润面颊。
“也不全是……”她竟有些不习惯睡在自己的闺房里了。
这个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居然没有瑶光宫更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萧琅炎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坐在床榻边:“朕等你睡了再走,后日朕安排了官员当朝为沈家旧事翻案,你需养精蓄锐,直到听见好消息。”
沈定珠心中欢愉欣然,终于能为父亲洗清冤屈了。
她的手指勾着萧琅炎的拇指,美人微微侧着身子,另外一只玉手覆在腹部,她声音低软娇柔:“谢谢夫君。”wWW.ΧìǔΜЬ.CǒΜ
萧琅炎薄眸倏而睁圆,低头看向她的时候,沈定珠连忙闭上了眼,唯有娇润的面颊上,浮现起明显的彤云,连带着耳根一片粉红。
平时两人戏言,互称夫君娘子,也都是在榻上纵情声色的时候,沈定珠一向不肯太放纵,清醒的时候更是不会喊,没想到,这次竟主动那么唤他。
萧琅炎薄眸深深,喉头滚动数下。
沈定珠见他不说话,正想睁开眼看看萧琅炎什么表情,没想到这时,他恰好弯腰,在她耳边道:“今夜太晚了,你身体也受不住,朕就不折腾你了,但这胎生下后,你再好好补偿朕,到时求饶也不放你。”
“轰隆”一声,沈定珠心里的春水决堤,裹挟着甜蜜,将她灌得飘飘然。
她睁开眼缝,媚态如云,却不自知,只嗔怪地拍了他一下:“臣妾要睡了。”
萧琅炎薄唇中溢出低沉的轻笑,他说不走,果真没有走,沈定珠在他的陪伴下,很快睡着了。
等见她睡熟,萧琅炎掖紧被子,才又披星戴月地离开。
当天晚上,他只睡了半个时辰,就起来筹谋安顿,除了政务,他更需要盯着沈家旧案被平复的事,力保不出任何问题。
在那之后,他便要为沈家抬官抬爵,他要牵着沈定珠的手,将她送上皇后的宝座。
夜色已深,唯有御书房里灯火通明,灯烛快烧尽时,宫人进来换烛,萧琅炎顺势起身,走到窗牖前,遥望深黑的天际与皇宫。
他高大伟岸的背影,在灯烛摇晃,与暗夜婆娑间,显得孤寂深沉。
……
沈母的生辰宴办的并不隆重,但来贺寿的人实在是太多。
从二品的尚书令,再到六品小官,皆来送礼赞贺。
沈家门庭自从沈相倒台以后,还从未这么热闹过,放眼望去,乌泱泱的一群人。
这些人,在当年沈相得势时,也曾讨好依附;沈家锒铛入狱后,袖手旁观;而今沈家即将东山再起,当初的沈相很有可能成为国丈,人人都来恭贺。
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周老将军是唯一没有落井下石,还在沈相受难之际给予了援手的人,故而他刚来贺寿,沈父便单独将他带去清净的后院休息。
“前头吵闹,周老兄在此歇息片刻,我去应付了汝南世子就来。”
周老将军笑呵呵地摆摆手:“我来送个礼品,就准备走了,皇上已经准我辞官还乡,不日就要起程离京,沈老弟,我是专程来跟你告别的,今年我已六十有二,这一别,恐怕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春风不燥,穿过两人都半白的华发,沈父沧桑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怅然感慨,当年两人还算知己故交,如今再碰面,沈父毫无权势,已是一介白衣,而周老将军刚刚丧子,家中一片黯然悲伤。
他道:“周老兄,请你去我书房等待片刻,别急着走,我一会去提一壶好酒来,为你践行。”
说罢,沈父匆匆去了,周老将军扶膝起身,望着湛蓝的天空,长叹一声。
前院来的人太多,沈定珠也不便去前院,便由护卫看守,她躺在自己的院子里晒太阳。
恰好门口管家带着周老将军路过,老将军扭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数十个护卫和几名宫女,围着一个雍容华美的女子。
他有些诧异:“老臣给贵妃娘娘请安。”
听到这个声音,沈定珠豁然睁开眼眸,坐起身朝门口看去,只见周老将军已经颤颤巍巍跪下。
沈定珠一时迟疑,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答应萧琅炎不见周家的人,没想到还是无意中碰见,要是让他知道,又要醋意发作了。
事已至此,沈定珠只能到时再哄萧琅炎,她扶着沉碧的手起身,走上前去:“周老将军免礼,请起吧,之前听说,老将军已经告老还乡,是近日就要起程了吗?”
周老将军笑着点点头,饱经疆场洗刷的脸,看起来有些苍老和伤怀:“老臣要走了,功名半纸,风雪千山啊,这些年为朝廷效力,现在也该好好地休息了。”
沈定珠心中感慨,周老将军真是命途多舛,周陆离其实是他的第二个儿子,竟也战死疆场了。
说来也是偶然,前世的时候,沈定珠无意中得知,在周陆离之前,其实周老将军有一个长子,擅骑射,威猛不凡。
奈何,在一次边疆带兵围剿敌人的过程中,因太过好胜,乘胜追击的过程中,中了敌军的埋伏,被拉下马背,死在了敌人的乱箭之下。
连完整的尸首都没能找回来,最终只得在他牺牲的地方立了一个衣冠冢,周老夫人悲痛不已,几年后逝世。
周陆离,是周老将军最后一个儿子,如今也奉献了生命,沈定珠只觉得命运弄人。
沈定珠红唇微动,眸光泛红:“老将军,您保重身体。”
周老将军颔首,目光垂下,落在沈定珠的腹部上:“娘娘的身孕,约莫七八个月了?”
沈定珠扶着后腰,一手拢着小腹,日光下,笑的极其温柔美丽:“七个半月了。”
周老将军拱了拱手:“老臣盼望娘娘贵体安康,平安诞下龙裔。”
说着,他便告辞,沈定珠看着他略显苍老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此时春风徐徐吹拂,沈定珠仿佛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方才就闻见了,但并不明显,像是一种香粉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站在日头下久了,不一会,沈定珠就觉得有些头晕。
沉碧看她身形摇晃,顿时担忧起来:“娘娘,要不要回屋躺着去休息会?”
沈定珠刚想说不用,可脑袋竟更加晕沉沉的,她点了点头:“是得睡一会,头晕的厉害,沉碧,三个时辰后,倘若我还没醒,你让大哥把鬼医请来。”
她这一胎保得艰难,尤其是月份大了以后,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沈定珠都担心。
故而,她早早地请家人将鬼医请来府邸里居住,平时不约束他的去处,但沈定珠有需要的时候,他一定得出现。
雷尘敏锐的目光盯着沈定珠进了屋子,才照常吩咐其余护卫:“分散四周,看守好屋顶和窗外。”
沈定珠一进屋就昏睡了过去,沉碧和绣翠轮番照顾她。
快到傍晚的时候,沈定珠迷迷糊糊的,听到门外传来丫鬟们的尖叫声——
“有刺客!快来人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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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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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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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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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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