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思索道:“左相为人风流,朝中无人不知,听闻红粉知己无数。自左相夫人的父亲徐尚书逝世后,左相大人似乎没了掣肘,行事不再藏掖,时常出入红楼楚馆,也不拒江南瘦马,但自从左相大人信道后,倒是不再寻花问柳,就连家中的夫人和妾室也不多加搭理。”
裴湛笑道:“所以,这个时间点甚为重要,四年前发生了何事?会让一个人转了性子般,又是戒色又是信道……可今晚,我亲眼见到他携带一女子在食肆用餐,他带的是谁?你好好查一查。左相这个人深不可测,查探的时候要小心。”
玄风忙应了。
随后,裴湛半晌没有说话,玄风以为公子已经交待完了所有的事情,正要告退,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公子这心血来潮的,精力委实是好。
哪知裴湛又说道:“我还有两件事,要你即刻安排下去。”
玄风见公子一张脸极其端肃,也不禁挺了挺腰,“但凭公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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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玄风玄影一同从书房退了出来,玄影望了望天上的星子,想来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玄风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拉着玄影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费心费力地去给一个从万花楼出逃的妓子洗陈年的脏污底子?”
说到这,玄风猛地住了口。
喃喃道:“上回我将调查好的结果传给了公子,我没记错的话,这妓子最后攀上了这府里的二老爷,从江南回了京都……”xǐυmь.℃òm
玄风这寥寥几句话令玄影大吃了一惊,他自来心细,玄风的话加上公子近段时间来的异常,他突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那……那幽竹轩的燕姑娘莫不就是去年从江南万花楼出逃的妓子!!!
这位出逃的妓子在当时江南的花楼中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几乎所有的花楼都加大了对妓子的看管力度,就怕一个不慎,力捧的摇钱树有朝一日鸡飞蛋打……
玄风见自己弟弟一脸不可思议之情,忙问道:“你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玄风两眼冒光,他跟着裴湛有三四年了,从未听过他有任何香艳韵事,唯一的一次还是一年前在那万花楼,公子与某位女子有过激情一夜。
当时他和玄影引走那批死士后返回万花楼寻找公子,那房间里凌乱的床单,扯得半垂半吊的帷帐,以及那旖旎暧昧的气氛无不揭示着公子经历了怎样的一夜,当时公子的表情也略有恍惚……
想到这,玄风继而一怔,那出逃的妓子莫不就是与公子销魂一夜的妓子?这妓子还与这府里的二老爷搭上了关系,进了国公府……
玄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样的缘分呀!
玄影见玄风的表情,自然也知道他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他对自己的哥哥说道:“公子让咱做啥就做啥,既然是给那……姑娘洗底,说明公子绝不想任何人知道她的不堪过往,多做事少说话。”
这道理玄风自然懂,他们兄弟二人能成为裴湛的贴身侍卫,与他们嘴严,行事稳妥不无关系。
只是他依然感到震惊。
他原本以为,依着公子冷淡的性情,得知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进了自己的府邸,哪怕是有着一夜风流,也是会想方设法将她安排出府的,何至于花那么多银两去给这样一个女子抹去见不得人的过往?
他看向玄影:“那姑娘逃跑时,当年可是被强按了手印的,名字落在了贱籍册上,旁边还有她族人同意卖死契的画押呢。逃跑时,靠着国公府二老爷的身份补办了一张新的户籍,但之前落了贱籍贯的册子还在花楼老鸨身上呢,不过这些底儿俱让我收了来,交给了公子。如此看,这姑娘还真是个苦命人,亲爹死了,娘也被人掳走,还被黑心肠的亲戚卖入窑子里……”
玄风感叹:“公子莫不是看在和人家一夜风流的份上,想着给这姑娘洗底,让她从良,好好过下半辈子?”
只是在他看来,公子这付出的嫖资委实大。
玄影想的更多,他是见过自家公子和那燕姑娘相处时的情景的,他指着花圃里的一株花苞对着玄风道:“看见没,花要开了。”
玄风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玄影笑道,神神秘秘:“你不懂。”
玄风气结。
不一会,玄风又疑惑道:“公子最近行事颇神秘,他又为何要派人去柔戎寻找那雪见藤?”
玄影摇了摇头。
柔戎,离京都有三四千里路,分外遥远,没有四季之分,那里密林连绵,地势险峻,野兽横行,瘴气弥漫,常年雪虐风号。
一路奔波过去,沿途还要经历霜吹雪打,抵挡各种匪患,听闻当地的土人极其排外,也分外野蛮,对异族口音的闯入者有着天然的抵触。
若真的安全抵达柔戎,想必也要脱一层皮。
但那个地方却因为其恶劣的生存环境,极易滋生奇花异草,这些奇花异草可入药,对许多疑难杂症有奇效,那柔戎,可谓是一个天然的草药宝库。
听闻京都曾有贵人得了怪病,高价派人去往柔戎寻找药材……
另外,每年京都有不少做药石医术行当的人,本着悬壶济世的祖训,也会冒险前往,但他们当中的多数人都会折戟半路……
当然,更多的是那些掮商,信奉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会不惜犯险,毕竟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只要寻到了药材,便可以卖出匪夷所思的高价。
想到这,玄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莫不是公子身体得了怪疾?”
不怪玄风会如此想,当年那派人前往柔戎寻药的贵人,得的就是难以启齿的疾病,听闻那疾病事关男子雄风振与不振的问题。
玄影乜了他一眼,又踢了他一脚:“少胡说,公子身体不知道多康健。”他最清楚不过,公子龙精虎猛得很呢。
玄风嘿嘿一笑,“是我想岔了,若不是为他自己,也不知为谁。”
后来,玄风在秘密放出风声,等着掮商揭榜毛遂自荐的过程中,顺便向一位资深的大夫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雪见藤的真正功效。
雪见藤,其实是一种毒株,一种只生长在柔戎密林中的毒株,但它却以毒攻毒能治某种不孕症,还能修复女子的筋脉,壮元神,强筋骨。
它三年才结一次果,唯有果壳可入药。每次结果的时间只在腊月,今年刚好是第三年,若不及时派人前往,错过佳期,就得再等三年。
玄风当时被“以毒攻毒”四个字怔住了,只问这雪见藤攻的是哪种毒?
那大夫摇头道:“媚毒。这种毒也就那窑子里的姑娘会得,就算得了,也不会有人为了她们特特去寻这种药材,至少老夫从医这么多年,从未听闻有人得到过这种药材。”
玄风当时犹如被雷劈了一般说不出话来,他对着弟弟玄影喃喃道:“天啊,公子为了那女子竟然不惜花费二十万两白银去求那雪见藤。你是不是见过那姑娘,长得像天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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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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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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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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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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