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站定,含笑看他,点点头。
这般相约,若女子无意,那定是不会赴约,而此刻翩翩来了,那安文玉激动无比,只觉心头似喝了一口蜜,他定定打量眼前的女子。
此刻白日里见她,又与七夕那日截然不同。
七夕夜晚的燕翩翩,似有烟霞轻拢,虚幻得像个画中的美人,而此刻,那美人却从画中走了出来,可谓是形神皆美,丽色天成。
他脸色发红,呐呐道:“翩翩,我叫你翩翩可好。”
翩翩抿嘴轻笑,又点点头。
安文玉心内欢喜:“前面有片山野竹林,那里清幽不晒,要不我们往那里走走?”
这严华寺虽然偏僻,但景致却非常好,踏入那片茂林竹篁,满眼青翠,顿觉凉爽不已,一棵棵竹子高耸,将艳阳阻隔,只有点点碎金透过竹林的缝隙洒落下来。
旁边还有一条溪涧从山上蜿蜒而下,伴随着泉水叮咚,悦耳极了。
竹林处无人,二人单独会见,安文玉有些拘谨,他小心翼翼打量身边的姑娘道:“此番约你出来,我虽知于理不合,但……我诚惶诚恐,实在想知道你的心意,我已向姨母道清楚了我的心思,若你……真的愿意……”
说完,他从袖口处掏出一个镯子来,双手递至翩翩面前:“这是我娘亲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将来我遇见了心仪的姑娘,娶她时便将这个送给她。”
翩翩低头一瞧,竟是一只血玉石制成的镯子,里面透着丝丝红血玉,像流动的浮云,华美绝伦,晶莹剔透,一看就是极其贵重的稀有之物。
她一时也愣住了,半晌才摆手道:“这……这太贵重了……我……”
安文玉见她不收,略有着急:“莫非你觉得我太过唐突?我知道是我太过心急,你放心,回头我就回家翻翻日历,找个吉庆的日子,挑个好的媒婆,正正经经的上门向你提亲……”
翩翩这才道:“要不等以后亲事定了,你……再给我也……不迟。”
安文玉高兴极了,这等于是同意了。
他一把将镯子塞她手心里:“早收晚收有什么关系,你……收着……替我保管好,你收了,我就放心了。”
说完,安文玉眼神炙热地看向翩翩:“你放心,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说到这,他的神情又变得郑重无比:“只要你不嫌弃我是商户身份,以后我们可以携手遍览山河,阅尽世间风貌,你觉得可好?”
眼前的男子态度恳切,言语殷殷,翩翩总觉得自己像做梦一般,感觉有些不真实。
与安文玉满心满眼的情意相比,翩翩心里其实并无旖旎之情,但安文玉的一番话却叫她心头一阵激动。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难拥有平常人才会拥有的生活。
此刻,这样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勇气和理由。
她把手中的镯子收好,抬眼看向安文玉,嘴角噙笑,轻声道:“好”。
安文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心花怒放之下,他飘飘然转了个身,哪知一个没注意,被脚下一突出的小树桩绊了一脚,为保持身体平衡,情急之下他很快扶住了旁边的一棵竹子,又不小心被一根斜出来的竹杈刮了眼睛。
“啊”一声,安文玉捂住了眼睛,翩翩也吓了一跳。
忙上前询问道:“安公子,你要不要紧?”
安文玉在喜爱的女子面前吃糗,一时感觉非常羞赧,只好忍痛摇头道:“小事,没伤到眼睛……”
话还没说完,翩翩就见有鲜血从安文玉的指缝间流了出来,她惊呼道:“你流血了!”Χiυmъ.cοΜ
说完,翩翩摸了摸腰间,她今日出门也没带小镜子,安文玉又伤在脸上,也只能她帮忙查看伤口了。
想到这,翩翩忙扯住他的衣袖,想将他的手拉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美人言语关切温柔,安文玉不由自主地将手放了下来,翩翩凑上前抬头细细一看,松了一口气:“还好,是眼睑下的皮肤刮了道口子,幸好没有伤到眼睛,不过这道口子可不浅,回去还是得让大夫看看。”
安文玉身量颀长,翩翩微仰头看他的伤,安文玉只觉一股女子的馨香幽幽传入鼻尖,登时脸上绯红一片。
翩翩好似没看见他的异样,又道:“别动,伤口里好似有竹刺留在里面,你……我替你挑出来。”
说完,从袖口里掏出一方帕子,二话不说,将帕子捂在伤口上,擦了擦血渍,更凑近些,一时用手指轻轻拨弄伤口,一时又用帕子慢慢擦拭。
女子鼻息间吐气如兰,安文玉早就呆住了,一动不动,眼前只剩女子无暇娇美的脸放大在眼前,他只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酥麻一片。
翩翩又说道:“这刺就快出来了,你再忍忍。”
翩翩的动作很轻柔,但这伤口着实不浅,不晓得是不是碰到了痛处,安文玉似被烙铁烫了一般身体一缩,翩翩手顿了顿,看向他:“是不是弄痛了你。”
说完,想也不想,对着那伤口轻轻吹了口气。
安文玉身体猛地一僵。
翩翩又后退了两步,恍若无知无觉,朝他灿然一笑:“好了,竹刺已经挑出来了。”
说完,将那方帕子递到安文玉的手中:“你拿着,提防再流血。”
安文玉他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一颗心如有万马在奔腾,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那方锦帕。
原本雪白的帕子之上,已染上了殷红的血迹,帕子的左下角绣着盈盈一支荷,荷上停着一只小燕。
帕子乃女子私密之物,这是何意,不言而喻。
安文玉浑身轻飘飘的,脸上的伤也不觉得痛了,他忙将帕子攥在手心,又收入怀中,朝着翩翩揖了一揖:“多谢翩翩姑娘,我……定不会辜负你。”
溪涧的对岸,不远处有一间茅草屋,茅屋三面开窗,清风满竹林,竹子的清香渗入屋内。
屋子里面布置得很雅致,小小一方桌上,有一壶袅袅升腾的茶,旁边摆着几个杯,屋里还摆着一张竹榻。
一个时辰前,这里就坐着三个人,裴湛、高远和李徜。
这是他们三人日常秘密议事的地方,几人相商的话题太过机密,而此处偏僻安静,无人打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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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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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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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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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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