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四爷告诫过我,作为一个老千,尤其是一个顶级老千,不能有感情。
因为一个老千一旦有了感情,就会有羁绊。
有羁绊,就会有漏洞。
有漏洞,就会输。
输,就会失去一切!
而这个感情,包括了师徒之“情”。
我跟四爷有师徒之“名”,但没有师徒之“情”。
四爷将他所有的千术都教给了我,但他说,这是为了让我给他送终。
他不需要我孝敬他,只需要给他送终!
四爷给我吃、给我穿、给我住、带我看过世间的奢靡与繁华。但他又说,我也帮他做了很多事情。
千门八将里,除了正将和火将的活,其他六将的活我都给他做过!
他说,这只是等价交换而已。
他说,他不需要我记得他的恩情。他对我没有什么恩情,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
但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如果没有四爷,我可能已经没命了。
也许是在我六岁那年的春节。
也许是在那不久后。
所以,我不能把这块金属牌丢了。
我将黑金夜总会的每一个地方都找了个遍。
下班后我还偷偷回了一趟宿舍。
我也在瑶瑶家里都找了一遍。
在宿舍到黑金的路上,在瑶瑶家去黑金的路上……都找了,可是没有!
我内心无比懊恼……又奇怪。
我们做老千的,平日里最是谨慎,六感也是经过训练的。怎么会掉了东西不知道呢?Χiυmъ.cοΜ
而且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直到我脑海里闪现过那三个老头身影!
难道,是他们三个中的一个动了手脚?
这个想法一生出,我后背不禁一凉。
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个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了我身上的东西,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因为在赌桌上,有一招千术叫“栽赃嫁祸”!
即,完成换牌和偷牌后,不将换来或偷来的牌放在自己身上。而是放在别人身上。
这样子,就算被人搜身,也能确保自己没事!
为了学成这个招数,老千不仅需要学会“栽赃嫁祸”,还要学会反“栽赃嫁祸”!
也就是说,我是专门练过防止别人在我身上放东西或者拿东西的!
而且我自认为我练得不错!
但现在,竟然有人从我身上拿走了东西而我不知道?
我觉得非常可怕。
要么是别人技术实在太高,要么是我技术还不到家!
心里带着疑问,我在第二天很早的时候,抱着试试的心态,来到了那棵梧桐树旁边的配钥匙摊子。
这个时候,另外两个老头不在。只有配钥匙老头躺在摊子边的躺椅上,一手拿着一个紫砂壶,一手拿着一个蒲扇。躺椅旁还放着一个收音机。
收音机里正放着京剧——《盗御马》。
配钥匙老头整个人随着摇椅晃晃悠悠,手中的蒲扇慢悠悠摇动着,闭着眼睛嘴巴跟着收音机的声音哼唱着,时不时的抿一口茶水。
十分惬意!
“老头!”我上去喊了一声。但他没有理我,依旧沉浸在京剧中。我便一把将他的收音机给关掉了。
配钥匙老头这才睁开眼睛,不悦的看着我。
“你干嘛?”
“老头,你昨天有没有看到过一张金属牌?”
我试探性的问道。
“见过啊!一张方块K对吗?”
老头没有藏着掖着,非常直接得回答。
我心中一喜。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那张牌在哪?”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老头的话让我噎住。但我现在不想和他起冲突,耐着性子说:“那张牌是我的,你告诉我在哪,我可以给你钱!”
老头笑了笑,“钱?给我多少钱?”
“你要多少钱?”
“嗯……那就一千万吧!”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头在消遣我。
我也不打算跟他好言好语:“老头,我那张牌是你偷的?”
“偷?哈哈哈!”老头忽然大笑,“抓贼拿赃,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偷的?”
我一愣。
这话很熟悉!
昨天,我是不是也这么跟他说过?
只是我昨天说的是“抓千捉脏”!
我再看老头的笑容,明显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老头,你要怎么样才肯把牌还给我?”
“嘿嘿,你先告诉我你这牌怎么来的。”
“别人那赢来的。”我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
“放屁!”老头大骂了一声,“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从别人那赢到这张牌?”
听了老头的话,我心念一动。
这老头,知道这张金属牌的来历?
我不动声色的反问了一句:“我怎么就不能从别人那赢到这张牌了?”
“哼!”老头不屑道,“拥有这张牌的人至少是千门中……”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眯着眼睛盯着我。
“小子,你不知道这牌的来历?想套我话?说,你怎么拿到这张牌的?”
老头的反应让我一惊!
这老头……竟然这么机智?!
我开始重视起这老头来。
“你别管我是怎么拿到这张牌的。但你却是从我这偷走的!把牌还我!”
“嘿嘿,我要是不呢?”
我又被老头的话噎住……
这老头不知怎的,特别能让人恼怒……说不好听点,就是欠揍!
我思忖了一会儿,跟老头说:“这牌是我师父给我的。”
“你师父是谁?”
“四爷!”
“四爷?哪个四爷?他叫什么?”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一直都叫他四爷!”
“北正南奇落九山,天红地黑分阴阳!你是哪派哪道?”
我微微一怔。这老头说的竟然是千门黑话。
但我敢断定,这个老头绝非千门中人!
江湖有黑话,亦作春典。
但江湖上三教九流分了许多派系,这些不同派系都有属于自己的春典。
甚至同一个派系里的不同支系也都不同的春典。
说白了……春典的作用就是用来区分是不是自己人的一种暗号。
而一般来说,不同派系之间,是很难知道对方的春典的。
除非是江湖老油子……
所谓江湖经验丰富,其中有一个,便是知道不少其他派系的春典!
这样,在行走江湖时,不至于着了其他派系的道。
因此,我对这老头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竟是个江湖老油子……
“夸夫不追,后羿举弓,猴戏难活口儿,瘦马儿走蓝道!”
我用千门春典回应了一句。告诉老头我是千门阳派,小彩蓝道的蓝马儿。
“嘿嘿,小老千儿!”
老头听了我的介绍后,不屑的说了一句。
我冷笑了一声,反问了一句:“金山银山空空山,南山北山洞洞山!不知大爷是佛爷,还是君子?”
我用的是荣门春典。因为我已经判断出来,这个老头是个老荣。
我不相信,千门里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用类似“栽赃嫁祸”的手法从我身上拿走金属牌。
不是千门的人,那就只能是荣门的人。
因为“栽赃嫁祸”这个千门技法便是从荣门的妙手空空中演化而来的!
老头听了我的荣门春典后,也愣了下。随后露出了一丝笑容,嘀咕了一句:“有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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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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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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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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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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