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魏爷爷预测的一样,天气并不炙热,而且从下半夜开始就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也许是雨天,睡在雨中的摇篮里,舒适又治愈,魏南轻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深沉。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雨幕越来越厚重,院里的地上慢慢缭绕升腾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魏南轻抱臂斜靠在门框上,看着丝毫没有停歇迹象的雨。
院里的桂花树在风雨肆虐下,不得不敛起了一丝蓬勃的气息。
视线越过院墙,看向远处的层叠峰峦,在层层雨幕的阻挡下,朦胧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不堪的黛墨色轮廓。
想过来看看闺女起床了没有的魏海,从长廊尽头就看见自己的闺女,站在门口看着雨幕发呆。
连他走到跟前,眼睛都不眨一下。
水润清透的瞳眸,卷翘外扩的睫毛,瓷白清冷的小脸,她指尖拿着一根冰绿色的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在看雨还是看山,魏海似乎看到她身上有一丝冷清的孤寂感和疏离感,让他有些怔然。
他走前一步,伸手揉了揉她头顶,动作很温柔,语气很轻:“怎么站在门口,衣角都快被雨水浸湿了,在想什么?”可是有心事,魏海在内心问着。
雨顺着瓦楞如雨帘般坠下,砸落地面,溅起了水花,屋檐下被雨花溅湿了一大片,细小的雨丝顺着风漂斜了进来,魏南轻站着远,其实倒不会被浸湿。
看见闺女侧眸瞅了他一眼后,又重新望着雨幕,她弯了一下唇,敛了敛心神,尚未被水滋润的喉咙有些点沙哑:“没在想什么。”
瞧见他手里正滴着雨珠的油伞,“爹,这么大雨,你出去了?”
“嗯,刚刚跟你爷爷去了趟鸡场那边,雨太大,怕棚子漏雨,就去查看了一番。”
好在他们之前就给茅草棚加厚了干草,倒也没有漏雨。
看见她乖巧点点头,魏海拍了拍闺女的肩膀:“起来就快去吃早饭吧,你姑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刚还让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起床。”
“好。”ωωω.χΙυΜЬ.Cǒm
她咬着簪子,双手熟练地将自己一头散落的发盘起,簪子一插,就固定住了。
“爹,今天雨太大,应该种不了八角苗吧。”昨晚一家人还打算今日去后山种八角的,谁知今早雨势来得这么磅礴。
父女俩在长廊并排走着,在这滂沱大雨中,背影显得无比温馨和谐。
看着已经高出自己肩膀的孩子,老父亲心中感慨时间如梭,“这雨估计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你爷爷说等雨停了之后再决定。”
魏南轻赞同地点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快到堂屋时,从拐角处蹿了出一道人影。
看见魏南轻,魏小八眼前一亮,立马刹车。
“姐姐!姐姐!”
他一把蹿了上来,仰头看着魏南轻,神情激动:“小白兔,姐姐,小白兔生小白兔了!”他隔着墙壁指着兔窝的方向。
魏南轻被他逗乐了,言笑晏晏道:“怎么咋咋呼呼的,是大白兔生了小白兔吧。”
“对对对——姐姐,你快来看看!”
魏小八拽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小家伙别看人小小的,还蛮有劲的。
“行行行,我去!我去!你慢着点啊。”
姐弟俩嬉嬉笑笑地走了出去,全程没看一眼后面的老父亲。
被无视个彻底的魏海:“……”他是不配知道这个消息吗???
他抹了一把脸,跟着出去了。
兔子窝前。
几个小家伙端着围在一起,目不转丁地看着兔窝里面的新成员,叽叽喳喳讨论得好不热闹。
魏南轻走到几个小家伙的身后,瞧见了兔窝里面的景象,她一眼扫过去,大白兔生了六只小兔子,一只只非常小,看起来很脆弱,皮肤红红的,上面有一层很薄的绒毛,一只只都正闭着眼睛,在母兔身下到处乱供着。
“姐姐,小兔子都好小哦。”魏小八蹲下来,撑着下巴,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兔子。
另外几个也是,眼神蠢蠢欲动,“姐姐,我们可以摸小兔子吗?”
“最好不要摸哦。”魏南轻靠在墙上,看着他们轻轻摇头说道。
“为什么呀,我们都能摸大兔子。”
魏南轻耐心解释道:“因为大白兔是通过气味去辨别自己的孩子,一旦你抚摸了小兔兔,那么小兔兔身上也就沾染了你的气味。当一窝小兔兔中出现了不属于自己气味的小兔子,大白兔可能会咬小兔兔的。所以,不要轻易去触碰刚出生的小兔子哦,也注意不要去惊扰它们哦。”
听了姐姐这么一说,几只小家伙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退。
魏南轻看得一乐。
刚想说话,身后就传来姑姑魏蓉的声音。
“你们几个孩子,要看够了兔子就过来吃早饭了。”
魏南轻笑道:“好了,咱们先去吃早饭,晚点姐姐再告诉你们怎么照顾小兔兔好吧。”
几只小家伙恋恋不舍地看了小兔子,然后听话地离开兔窝去吃早饭了。
吃过早饭之后,魏南轻给几个小家伙仔细讲了下照顾刚出生小兔子的注意事项,完了之后,她就跑去了杂物房了。
雨还是汹涌地下着,哗啦啦地隔绝着外界的一切浮躁。
魏南轻从杂物房了端了一盆鸡蛋出来。
与打扫屋子的姑姑撞了个正着,魏蓉看着她端了一大盆鸡蛋,眉头微蹙,不解:“轻宝,你端一大盆鸡蛋干什么?你要吃鸡蛋吗?”这刚吃过早饭,这么快就饿了?
“嗯嗯,我现在去煮。”
“你要,煮完这一大盆?”
“不是啊。”
魏蓉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孩子不知轻重,煮完一盆子,估计他们家两天都吃不完。
谁知她又来了一句:“里面还有一盆也要煮,我一会还要来端的。”
魏蓉都呆住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追问道:“不是,你这孩子煮那么多鸡蛋干嘛?就这一盆都三十个呢,我们家一下子也吃不完啊。”
一会吃不完浪费了多可惜啊,虽然他们家现在鸡蛋多得快堆成小山了,但也不能如此乱来吧。
魏南轻含笑着解释了一句:“我要做一种新吃食,下午姑姑就知道了,放心吧,姑姑,你可见我乱来过?”
魏蓉站在门口前,杵着个扫帚看着魏南轻一会端鸡蛋一会端香料的。
她想着想着,她自己倒是想开了。
这孩子做事确实是有分寸的,也不会乱来,虽年纪不大,但很多时候比谁都要成熟稳重,聪慧细致,她瞎担心个什么劲,摇了摇头,继续麻利地打扫起来。
魏南轻将鸡蛋全部清洗干净,冷水下锅。
大火烧开之后,将鸡蛋打捞出来过了一遍冷水,然后将鸡蛋轻敲至壳出现裂纹。
再往铁锅中倒入糖,炒到冒泡成焦黄色后,加入井水,再往里茶叶、桂皮、八角、香叶和茴香,加入适量的盐和酱油后,将鸡蛋全部倒入铁锅中,没过水面。
魏南轻将锅盖盖上,拍了拍手。
蹲在灶口往里添加柴火,火势很大,不久过后,锅里的水就咕噜咕噜地翻腾着,浓郁的香味,很快就充斥着整个灶房。
估摸着差不多火候了,魏南轻就将鸡蛋捞出放到一个铁锅里,把香料残渣捞出后,将汁水倒回锅里,将鸡蛋浸泡在里面。
做完这一切之后,魏南轻就一头扎回房间了,奋笔疾书。
一个上午就这么悄然而过。
临近中午,雨势小了很多,变成了濛濛细雨,依旧没有停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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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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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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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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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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