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哦不,一人一鬼第二天一起回到了容柯的老家,东北。起初容柯还在纠结霍朗月如何上飞机,要不要再买一张票,让他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太尴尬了等等。

  霍朗月仿佛看出了容柯的心思,来到她身边,轻轻攥着她的手,指了指腕间挂着的那串乌木沉香串子。

  “我可以在这里。”顿了顿,解释道。

  “阿珂如果觉得我在你很不自在,我可以住在这里。”霍朗月今日将及腰的长发束了上去,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后脑的发丝自然垂落在肩头。他还是不习惯现在的衣服,容柯就趁着双十一在网上给他买了几套汉服。

  水墨的纹样,宽松的大袖,腰间的束腰还有一块玉珏点缀。容柯总觉着那块玉珏成色太差,与霍朗月配着总是不相符。www.xiumb.com

  由于是下午的票,二人出门时门外早已阳光普照。容柯走在前面,格外惬意。原来沉重的包裹都被霍朗月像变戏法一样放在了手腕上的乌木串子里,原来只在小说上才能看到的东西居然真的成为了现实。

  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往来不绝。叫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霍朗月跟在她身边,眯着眼睛陌生又好奇,又享受地欣赏着他已经几百年未曾接触过的人间。

  叮铃铃一声极清脆悦耳的声音传过来,那是一家小摊。小摊上摆着各种小玩意,绿松石做成的坠子,珊瑚手串,一些银饰等。那声清脆悦耳的响声,就是来自于其中一件小饰品。

  是一条鱼,极为精巧,鱼鳍鱼尾鱼头甚至是身上的鳞片都会随之摆动,颤颤巍巍的,放在手心里不过两寸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也不知是不是放的是时间长了,那鱼上了一层锈,似乎还沾了灰,显得整条小鱼灰蒙蒙阴沉沉的。

  容柯这里还没动,霍朗月已经拉着她朝着小摊走过去,盯着灰蒙蒙的鱼,抿着唇皱眉一动不动,衣摆下的手也握了起来,飘逸的衣摆随风舞动。

  “老板,这个多少钱?”容柯拿起那条鱼问道。

  “这个?哎这东西不值钱,都上锈了,你想要五十拿走吧。”老板一边擦着一盏青铜灯,一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容柯挑挑眉,那鱼目前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做工极为精细栩栩如生,年代初步判断应也有百年有余,这老板当真是不识货。爽快付了钱,拿着那条小鱼离开了小摊。

  “给你。”容柯把买回来的小鱼放在霍朗月手里,“你是不是认识这个?或者说能想起来什么?”

  霍朗月摇摇头,盯着手里的东西看得出神。接着伸出手擦拭着上面的锈迹,仔细的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朝拜一样。被那双修长惨白的手擦过以后,那鱼身上的锈迹竟奇迹般地消失了,灰蒙蒙的感觉也在一瞬间恍若假象。露出真容以后,容柯才看出来,这不是银,应该是白金,眼睛是绿松石雕刻而成,熠熠生辉。

  “给你。”霍朗月又说出与容柯一般无二的话,见容柯颇有些迟钝,把她的手放下自己手心里,虔诚又不容置疑地把小鱼放在容柯的手心里。

  “这不是我的,是你的。”抿了抿唇“···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你的。”

  “你想起来了?”容柯惊喜问道。半晌,并未听到答复。有些诧异地看着霍朗月,突然察觉到了霍朗月的状态有些不对,之前的他虽然没有多少神智,也不甚清醒。但是也没有像如今一般,蔫蔫的,像被太阳晒到拉拢的田地小青菜。有过这种状态也就是上次差点死在净空手里,收了很重的伤。可是不是已经修养好了···

  不待容柯反应过来,霍朗月身上已经隐隐约约开始散发着黑气,本来就惨白的脸和唇,更加没有了血色。

  “霍朗月,你没事吧,你哪里不舒服?”容柯掺住他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有些热···”霍朗月的薄唇开始起皮,身上居然也不是原来的冰凉触感,而是有些不正常的高热。

  热···,鬼怎么能感觉到热···?容柯翻看今天的温度也不算是太热···电光火石之间,容柯似乎想起了什么,温度,太阳,阳光!霍朗月是鬼!他不能接受太阳的炙烤,更何况是在自己受伤未好的情况下还晒了那么长时间。

  容柯赶紧以自己紫外线过敏的借口问路人哪里有卖伞,把霍朗月扶到阴凉照不到阳光的地方。

  “你等一下,我去买伞,你不要动了。”刚走出两步,又被拽了回来。容柯刚想朝他发火,就看到霍朗月强撑着扶着长满青苔的墙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你怎么······唔。”双唇相接,容柯接下来的话都堵在了嘴里,霍朗月贴在容柯身上,高大的身躯挡在她身前,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暖暖的东西在不断进入霍朗月的体内,贴着自己的嘴唇也逐渐恢复冰凉的触感。容柯明白过来,霍朗月是在吸收她的阳气。

  “阿珂,不必去买伞,别离开。吾可以待在你的手串里。”

  一声长叹,霍朗月松开了她。在容柯的额头落下一吻,轻轻地,像羽毛落在额前,触感还有些麻痒。

  “别乱跑,你一个人,吾不放心。”耳边一道微弱的声音像风一般吹过,逐渐消失。那人拥着她眷恋的眼神还留在容柯小鹿乱撞的心中,一道白光闪过,钻进了手串中,就此沉寂了下来。

  容柯上了飞机以后,百般无聊,手串里的霍朗月依旧没有反应,索性从包里拿出了刚买的小鱼把玩。鱼鳞把透过的阳光切割成个个不规则的光束,两只眼睛也在散发出幽幽的光。容柯始终搞不明白,那时听到的清脆铃铛声消失不见了。鱼内镂空,腹中反射出的光束竟奇迹般地汇聚在鱼头的一个点处。

  容柯伸手在那里按了一下,鱼嘴处赫然出现一个机关,鱼嘴张开小小的内胆里出现了一个空格,里面居然有一张纸,年代久远纸还能被保存得完好无损。打开以后,上面还是写着不知名的怪异文字。小小方寸的纸上,只写了四个怪异的文字,还带着一股幽幽的香气。

  容柯把玩着这条鱼,把那封小小的纸条放了回去。脑海里却浮现出一句话。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

  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

  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

  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

  这鱼中尺素,只怕也是如此情意,如今看来,这布帛被自己发现,那原主人岂不是至死都不知此番情意?一生千帆过尽却一直蒙在鼓里,致死···也不知。

  容柯心中又出现了那种突如其来的酸涩,极酸极苦,涨的她胸膛嗓子生疼,浑浑噩噩的攥着那条鱼睡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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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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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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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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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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