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紧握手中长剑,忽而大步上前,一脚踹中吴地使臣胸口,怒目而视,粗声粗气的开口斥道:“吾梁地河东王妃,岂容你在此非议,好大的狗胆!”
石山这些时日,因着“泄密”之事,而正焦头烂额,头重脚轻,情绪也是萎靡,只有现下,才真正被逼出了几分气性。
深觉吴地使臣之无耻,竟意图让吴地公主取他们的河东王妃而代之。
虽则已经有所收敛,但武将之力道,自来不会太轻。
吴地使臣被踹到在地,脸色一时惨白,一口鲜血喷出。
萧誉面色冷硬,眼梢都没多抬,冷声道:“吴地心意,吾已知晓。使臣且回,等候消息便是。”
他说的清冷。
吴地使臣连出声的力气都没了,只觉喉咙间有血腥气翻涌,想起身即刻逃离这营帐,但竟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门口两侧亲卫,木着脸上前,将人拖拽起身,而后,一言不发的便直接又拖了出去。
萧誉瞧着人被拖走,刚刚升腾而起的暴躁之意,才将将的压了下去。
营帐内,石山沉默半晌,忽而行至案几前,跪倒在地,抱拳道:“王爷,此事乃臣下疏忽,请王爷责罚。”琇書蛧
他神色僵硬,目不斜视,并不敢直视萧誉。
小郎将林金坤本因吴地使臣而正满腔义愤,正欲开口斥责,未曾料到石山忽然这般,他动作立时停下,面露迟疑,呆呆望向石山,又木木看向案几后的萧誉。一时间,不知是该走还是留。
萧誉抬眸看他一眼,他立即一个激灵,再不敢多待,急急离开。
营帐内,很快安静下来,就剩下他们二人。
萧誉看向跪于地上的石山,声音发沉的开口道:“你的疏忽?”
他是要问明,如何疏忽。
但石山牙关紧咬,只垂着眸,一声不吭,好半晌,才再次重复道:“请王爷责罚。”
只求责罚。
连缘由都不讲。
萧誉视线落在他脸上,审视片刻,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在包庇何人?”
他语气颇重。
石山身子发僵,脊背挺直,一声不吭。
萧誉注视他片刻,忽而起身,行至他的面前,低头看他,冷不丁问道:“石将军心中,何为重?”
石山本以为,王爷会逼问自己,但未曾料到他竟会忽而问这样一句。
萧誉见他发怔,并不回答,俯身下去,与他对视片刻,再次问道:“梁地?疆场?同袍?亦或是,家人?”
石山性格一概粗犷,甚而因常年征战沙场,而多蛮横,实在少有如此僵硬,以至于说不出话的时候。
他与王爷距离如此近,只觉呼吸都困难,就连鼻尖都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萧誉见他依旧一声不吭,眸中隐有暗色,声音已然带着压制的怒意,斥他道:“石将军,是要叛梁?”
罪名之重,直逾千斤。
石山再支撑不住,面色苍白,双膝跪地,咬牙道:“请王爷责罚!”
萧誉盯着他,下腭紧绷,胸中怒意再次翻涌。
营帐外,正侧耳偷听的周寅,脸色亦是难看。
他刚刚从郡守府而来,来时,吴地使臣正在营帐中,他不便进入,本来眼瞧着吴地使臣被拖拽了出来,正要进去,又见小郎将林金坤也神色怪异的出了营帐。
很快,他便听到里面的动静,连仪态也不顾了,直接屏退亲卫,侧身趴到营帐边,听里面动静。
营帐并不十分隔音。
如今,听的石山如木头般,只会愣愣的说请王爷责罚,不由得心中大急。
不过迟疑片刻,他忽而掀帘便进,直接行至石山身侧,低头冲其怒目而视,气愤愤道:“你当你自己不说,独自顶下罪来,便能够护的旁人无事?”
他怒极反笑,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才继续开口道:“当真是愚蠢!”
石山并不知周寅就在营帐外,平日里,两人多有斗嘴,如今,这般境地,他竟忽而感觉到羞愧,脸上都控制不住的开始有些发烫。
但现下,他旁的话一句不说,只又继续开口重复道:“全是臣下疏忽,才让人有机可乘,请王爷责罚。”
他说着,并不再看萧誉,也并不看周寅,只身体紧绷,冷不丁的握紧手中长剑,动作极其迅猛的,便朝着自己刺去。
萧誉眼瞳紧缩,携带几分怒气,将他手中长剑直接打掉。
他已然没有了耐心,起身立于石山的面前,冷声开口道:“石将军,果真是要叛梁?”
石山说不出话来,他自来就不如周寅等文臣心思缜密,一时间,额上青筋都暴起。
周寅看的心急,只觉胸口也有火气在冒,正欲再斥他两句。
石山已经声音僵硬的开口应道:“回王爷话,臣下从无叛梁之心,绝不会背叛梁地,更不会背叛王爷。”
他这几句,句句发自肺腑。
周寅不过刚刚松口气,就见他再次垂下眼眸,声音都变得沙哑,低声开口道:“那日,我大婚,我娘请来邻里亲朋,我喝的大醉。本想,新妇一概怕我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多次见我,皆被我吓哭,我就想既喝醉,便不去新房。”
他说着,面上表情颇为正经,脸色却越发的红,只顿了片刻,才继续开口道:“可新妇却亲自迎我,对我软声细语,我瞧她娇弱可怜,一时情难自禁。”
周寅听的满脸通红,身子紧绷,见他有继续说下去的意图,不由得急急打断,轻咳了两声,严肃道:“你的新妇可是对你百般套话,你便将当日与王爷商讨之计谋,全盘告知了你的新妇?”
萧誉面无表情,并不出声。
石山依旧面无血色,只摇头道:“并非新妇套话,她不过好奇军中如何打仗,是我想说些新奇有趣之事给她听,如此,才会将此事告知。”
假借尸首,以达到自己战略目的。
如此巧思。
萧誉低头看他,直接下令道:“石将军可亲回汴州城,斩杀新妇于堂前!”
石山大惊,猛地挺直了身体,疾声道:“王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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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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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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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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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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