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誉手抚上她的脸,凑上前,额头与她相抵。
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很是用力。
阿蛮微有吃痛,身子却未动,只将脸稍微偏过去,声音含糊道:“夫君所言,蛮蛮不懂。”
萧誉呼吸微有加重,盯着她的一张小脸,片刻后,转了话题:“青州流民欲挑起纷争,且特意挑选了齐与周,我欲亲去青州察看,你且在封丘等我。”
他说完一顿,继续道:“从青州回来,我们起程回汴州。”
他本想与她同在封丘邑,但事发突然。不去青州亲眼一看,心中实在难安。
阿蛮脸上神色亦变得郑重,点头道:“夫君是该去趟青州。”
连她也觉得不妥起来。
萧誉问她如何来的营地,又亲自将人送回郡守府,等见她入了后院,他即刻唤亲卫,命小郎将李秀带一队人马,随自己出封丘邑。
同时,另有一队人马,从封丘邑出发,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往汴州城去,很快寻到郭守敬。
随之而到的,还有萧誉一封手信,上书:先生大才,此时不显,更待何时?
郭守敬正在犹豫,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
他在等明主,更有意想见一见在天香坊与自己一同下注慕容翰归魏的人,但久等不至。
等来的是河东王一封手信。
他反复看了这手信三四次,眼眸越来越亮,心情也越来越激动,几乎是立刻,他回屋,收拾出了个小包袱,就跟着前来寻人的亲卫,即刻上路。
他有满腔雄心抱负,欲在这乱世大展鸿图。
阿蛮等在封丘邑,日子倒是过得颇为充实。
起先,她在郡守府不过与平日一样,看书度日。但萧誉离封丘邑三日后,郡守府外忽有一妇人求见,言称想当面拜谢河东王。
门卫将此事通报进后院,阿蛮正巧无事,便来了兴趣要见一见。
妇人四十左右的年龄,乃这次来投奔封丘邑的难民。她在偏厅见到阿蛮,扑通一下便跪到地上,以头叩地,行大礼。
阿蛮阻止不及。
妇人连磕三下,再抬头,眼眶湿润,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王妃受了我这礼,我心中才觉稍安。”
阿蛮命她起身,又让竹香遣小侍女送来茶水,而后,才又朝着这妇人看过去。
妇人很快又开口道:“那日,农妇闺女在领粥,却被一强壮男子当众欺辱,身旁熟人众多,却无一人挺身而出。我小闺女年岁不过二八,险些就被拖走。幸亏王爷路过,宅心仁厚,将我闺女救了下来。”
她显然有些激动,说话声音都有些拔高。
阿蛮视线从她脸上收回,不由得,呆呆看向旁边同样有些呆滞的竹香。
实在是,这妇人所言,与她们所见的萧誉有所不同。
妇人缓了缓情绪,又望着阿蛮感激道:“对于王爷来说,此事不过是小事一桩,然,我那闺女就是我心头一块肉,但凡她有所损伤,便是要了我的命。本想早早来叩头,但前些时日,我们才搬进新城池,今日才得了空,赶来叩头。”
她说着,有些羞赧般,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小声道:“家中刚刚受了难,没有可拿得出手的物件了,但只要以后王爷王妃有需要,吾等定会竭尽全力。”
她语气真诚。
阿蛮不敢随意对待这等真心,等她话音落,很快起身,走到她面前,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简单问了几句她们母女近况,又询问了一下新城池情况。
妇人皆是知无不尽,言无不尽。只是说起小妙善时,妇人脸色微变,面色怪异地看向阿蛮,欲言又止的样。
竹香在一侧,听到她提起小妙善时,眼睛一时都瞪大了。
见妇人不说,竹香颇有些着急,催促道:“小妙善如何?”
妇人视线扫向阿蛮,见她也正听得认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含含糊糊开口道:“小妙善起先在城外布施,后直接干脆送粮送药上门。但新城池中,年轻力壮的男人不在少数,听闻她于夜里送药进一户人家,及至天明才出来。”
阿蛮拧眉,虽则她见洛芙并没有几次,但仅从这为数不多的见面中,也可得知,洛芙如此傲然,又怎肯屈就一难民?
她不言语了,审视般看向面前妇人。
妇人被阿蛮陡然变严肃的神色,吓得一惊,又急忙跪到地上请罪,低声道:“非是农妇胡说,乃是邻里亲眼所见。”ωωω.χΙυΜЬ.Cǒm
阿蛮见她不似作假,命她起身,将洛芙夜宿何处问了出来,又命人拿了些点心,说是送于她家小闺女,才将妇人送回新城池。
等妇人一走,阿蛮即刻唤来府中亲卫,命他去暗中打探洛芙夜宿那户人家的底细。
当初,新建城池时,未免让居心叵测的人混入,萧誉特地命专人管理,负责将入住新城池的难民登记在册,籍贯何处,年龄几何,家中几口人,这些信息通通都有。
亲卫很快回了郡守府,向阿蛮禀告:“武信侯夫人夜宿的人家,是兄弟二人,正值壮年,来自蜀地集庆府,以种地为生。”
身家清白,平日里也老实。
并未查出不妥。
但阿蛮却觉不对。
命人再去打探洛芙,洛芙却一反常态,自那日夜宿新城池,回到封丘邑城中时,竟一直宿在金玉楼,再没有出来过。
自从有难民涌来封丘邑,她便日日出去行善,还未有过如此时候。
萧誉离封丘邑第七日,阿蛮按捺不住,带着竹香,领着一队亲卫,直奔金玉楼。
金玉楼大厅守着一名侍女,见到阿蛮来势汹汹,神色慌张,急忙就要去后院报信。
阿蛮已经一抬眸,命亲卫将人扣住。
金玉楼后院,安静异常。
但靠近洛芙所住房间时,里面却隐约传出男人与女人缠绵之声,众人脚步一停,面面相觑。
阿蛮亦有些踟蹰,命人将刚刚扣住的侍女带上前,小脸板着,低声问道:“里面是谁?”
她并不信洛芙会自甘堕落,事出反常,必定有因。
侍女胆战心惊,丝毫不敢隐瞒:“婢子一无所知,夫人不许婢子过问。”
侍女话音一落,屋内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洛芙略带媚意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可是妹妹来了,怎么不进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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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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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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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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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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