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王钱褚,要给她的手信,分明被他压在议事堂的案几下。
她最近并无外出,何以知道那些事情?还在一怒之下,私自冒着暴雨离开封丘邑。Χiυmъ.cοΜ
阿蛮并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小脸望着他。
萧誉并不喜欢看她如此这般的表情,他爱极她昨晚在床榻上的模样,能令他浑身血脉喷张。
他眉头渐渐皱起来,盯着她,冷声问道:“你与吴越有私下的信件来往?”
两国之间,尤其她现在身份特殊,若真与故国有私下来往,实在招人忌讳。
阿蛮并未回答,而是审视般地看着他的脸,稍加思虑,缓缓道:“我之前曾托石山将军,送一封手信到吴越,交到我阿兄手上。”
她说着一顿,几乎肯定般地开口道:“你拦截了。”
如此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他要彻底断了她和吴越的来往,不管出于何种考量,她和吴越的信件,也绝无可能再经过他的手传出去了。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萧誉何故要对吴越下手。
房间内,只余他和她的呼吸。
萧誉并不应答,视线落在她不小心露出的肩头上,本该莹白圆润的地方,此时多了片红痕,是他手掌握上去的时候,没有掌控好力度。
他昨夜险些失控,对她用的劲道太过于大。
阿蛮察觉到他的眼神,心中一慌,急忙将被子往上拽了拽,这般情景下,两个人都在床榻上,她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不能够和他谈下去了。
萧誉瞧着她将自己裹成一团,眼神重新落在她小脸上,本还略微尴尬的面色,顿时变得坦荡起来,盯着她道:“你写于钱褚的手信,不能叫我看?可是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他说着,越发的理直气壮起来,凑上前,沉声道:“你与钱褚,可是旧情难忘?”
旧情难忘,以至于,听到吴越被攻打,坐立难安。甚至就连如今,也是星夜赶路,直奔吴越。
阿蛮被他逼得不住后退,身子直接靠到了床榻里侧的墙壁上,但听到他如此发问,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冷笑来:“是又如何?”
她胸口憋着一股火,从昨日里,知道鲁、齐、周三国全部听命于梁地时起。她当时几乎丁点都没有犹豫,立刻就决定回吴越。
萧誉眉梢微挑,紧紧盯着她,脸色渐渐真的沉下来。
阿蛮以为,他会因着自己的原因,对吴越进行庇护,却未曾想到,不仅没有得到庇护,反而险些招了灭国之祸。
她的心中不可谓不失望的,甚至隐隐的,在愤怒过后,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落之感。
她不知,他命三国出兵的时候,心中可有过片刻的愧疚。
萧誉强压情绪,忽而视线从她小脸上收回,翻身下榻。
阿蛮看着他这般,一时气得咬牙,拥被起身,将人唤住:“夫君就没有什么和蛮蛮说的?”
萧誉后背肌肉线条十分明确,常年征战沙场,他身上大伤小伤无数。
阿蛮拽住他:“夫君究竟为何攻打吴越?”
根本就是毫无必要的出征,她现下只想知道为何。
萧誉动作微顿,这次回答得倒是干脆:“夺下吴越,梁地兵力便可驻扎,与汴州城、封丘邑,成三角之势,围困蜀地。”
他答得很快。
阿蛮却并不是很信,这般攻伐,之前毫无预兆,若是萧誉早有此想法,必定早早就作部署了。
何须等到这种时候。
她微有出神,而后,沉默着垂下眼眸,不再开口问话了。
萧誉将昨夜里脱下的衣衫重新穿上,衣服并没有很干,依旧有些发湿,寒意森森。
他这次追赶得着急,竟就只身一人跟了过来。
这行为何其危险,尤其是在蜀地的地盘。极有可能就被敌人发现,进而被蜀地人围攻。
阿蛮盯着他的眼眸,又有些发红了,阿兄给她的信件中,最后写道,吴越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死殍遍地。
她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发问道:“你可知,我吴越将士,有多少因此而殒命。”
不仅仅如此,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其中有许多还是从战乱之国逃难而来,本以为在吴越能得短暂安宁,却未曾想到,会直接将命丢在吴越。
萧誉回头看她,眉头紧皱,几乎想要说一句妇人之仁了。
可到底没有说出口。
早已守在门外的竹香,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她实在忧心,干等了一夜,生怕小郡主出事。
此时,天光亮起。
她先侧耳趴在门上听了听,只听得屋内一片沉寂。
不过片刻,她正了正神色,敲了敲门,轻声道:“王爷,王妃,婢子进屋伺候洗漱。”
萧誉嘴角紧抿,良久,出声道:“进。”
竹香本很忐忑,听到他的声音,深深地吸了口气,推门进屋。
屋子内,弥漫着的味道,让人脸红心跳。
即便并没有经验,竹香也知,昨夜,他们二人是如何的激烈。床榻上已经被折腾的,皱的不成样。
她屏住呼吸,不敢多看。
阿蛮眼神瞥过去,她可记得清楚,昨夜里,萧誉忽然出现,竹香连大气都没敢出一声,关上门就跑了。
竹香目不斜视,乖乖顺顺为萧誉捧来干净的衣袍。
她昨夜虽被吓得够呛,但很快,她就注意到,王爷竟什么都没带,直接就追来了。而且,他身上那身衣衫,早就被暴雨打湿。当下,她便急忙去命人准备换洗衣袍。
如今都派上了用场。
竹香一进房间,他们两个人便不说话了。
阿蛮瞧着萧誉拿着干净衣袍,躲到一侧屏风后开始换,稍顿,偏过头看竹香,呆呆问道:“我的呢?”
她昨夜本就是在等竹香拿换洗衣物回来。
哪曾想到,这一等,就是整整一晚。
竹香微微怔愣,而后,脸色慢慢涨得通红,颇有些难为情了,吞吞吐吐道:“这就拿来。”
但她未动,只迟疑地,小声地问道:“郡主,我们可还回吴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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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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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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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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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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