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身上还裹着萧誉的外衣,她刚刚只是受到惊吓,此时已缓了过来,才察觉到脸上肩上有火辣辣的麻痒痛意。
萧誉将人抱下马,眼神落在她小脸上,眉头不禁微微拧起。
她脸上也有细微的擦痕,刚刚倒是并未看清,这会儿离得近了,才看出全是压在砂砾上的痕迹。
他不发一言,冷着脸,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带进屋内。
萧衍并未下马,视线从他们身上收回,与石山交代了几句,调转马头朝着村子的另一边去了。
这户人家,陈设简单。
屋内空间不大,光线昏暗,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木椅。
一进屋,萧誉便将阿蛮身上外衣扯开,低头看她肩上的擦痕。琇書網
他脸上神情严肃。
阿蛮被他看得有些受不住,颇有些不好意思,往后躲了躲,含糊道:“不是很痛。”
她并未说谎,现下这些小伤口,甚至有些麻痒之意。
只是一番折腾,她颇有些累了。
他神色并未放松,让她到床上乖乖坐下,长臂一伸,就要解她的衣裳,低声问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屋外,还能听到石山等人和屋舍主人讨要热水的声音。
阿蛮脸上有些发烫,按住他的手,仰着小脸看他,很认真地摇了摇头:“再没有别的伤口了。”
这般说着,她忽然想起刚刚他猛地将自己扑倒,而后发出了一声闷哼。
萧誉并不放心,目光从她脸上掠过。
她与他四目相对,未待他再出声,她冷不丁又扑进他的怀中,手臂环住他的腰,这样抱着片刻,才声音闷闷地开口:“夫君可有受伤?”
萧誉被她猛然扑进自己怀里的动作,弄得有些身体紧绷,只觉她娇娇软软一团。
现下听她这般问,知道她是担心自己。
本想直接告诉她无事,却不知为何,话到嘴边了,便硬生生地变了意思,他低头看她,音调淡淡:“胸口有些闷痛。”
阿蛮从他怀里抬起小脸,不敢再抱他了,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可是引起旧毒复发?”
她初初来封丘邑,就被薛军医三番五次地嘱咐,王爷万万不能行房事,会气血沸腾,引发旧毒。如今,他在那山洞中,更是大动干戈,岂不是比行房事更严重?
萧誉不知她短短片刻,就已思虑良多,听到她这样说,并不否认,只脸色郁郁,模棱两可地道:“症状颇为相似。”
阿蛮有些急了,并不让他再站着,动作很利落地将他往床榻上推。
屋舍主人,未曾见过贵人,但知这一行人身份绝不简单,只恐照顾不周,会被迁怒。婉拒了李秀递来的银两,战战兢兢地去厨房烧了热水。
李秀警惕心很强,一直跟在厨房,见他未动手脚,才放下心来。
石山等人喝了热水,脸色才舒畅了不少。
李秀亦喝了一大碗水,再一抬眸,便见屋舍主人捧着个木盆往主屋走去,他即刻将人拦下,脸色不悦:“干什么去?”
屋舍主人面露难色:“我瞧刚刚两位贵人身上沾有血污,想送水给两位贵人洁面。”
李秀稍一迟疑,接过了他手中木盆,他亦想要进屋看一眼。
屋内,阿蛮正让萧誉趴在床榻上,察看他后背是否有伤。
他很是配合,衣袍褪到了腰间,露出半截精壮的上身。
屋外忽而传来李秀的声音,言称要送热水进屋。
阿蛮尚未应答,萧誉已经握住要从床榻边逃开的阿蛮,声音低沉:“进来!”
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不叫她能有任何离开自己身边的机会。
李秀一进屋,便瞧见王妃气喘吁吁,姿势亲密地几乎半伏在王爷身上,而王爷,衣袍已经褪去半截。
他眼瞳迅速紧缩,而后极快地低下头,不发一言地将木盆放到桌上,身体僵硬地退了出去。
阿蛮小脸发红,怔怔望着他退出去,又回过神来,看向床榻上的萧誉,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是故意的!
她眼眸都睁大了,有些气急,声音急促:“萧誉!”
已经到直呼他大名的地步。
萧誉眉梢微挑,一翻身,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拽,视线落在她脸上,语速缓慢:“蛮蛮生气了?”
分明,她刚刚还在忧心他是不是毒发,现在不过是被那小郎将看到两人亲密的模样,脸色就变了。
他望着她的视线,眸色深深,带着寒意的探究。
阿蛮确实有些羞恼,刚刚那模样,哪里能是被人瞧见的,脸面都没了。她盯着他片刻,小脸板着,声音辨不出喜怒:“蛮蛮哪敢生气,只是瞧着夫君这样,恐怕身体好得很。”
她说着,便要起身。
萧誉哪里会让她离开,偏过头看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水,捏了捏她手,低声道:“蛮蛮为我擦脸。”
阿蛮不应,肃着张小脸拒绝。
萧誉盯着她,忽而面露痛楚,手捂住胸口。
阿蛮本还疑心,但见他模样不似作假,立马心中一慌,起身就要去唤人。
萧誉将人拽住,一个用力,将人拽进了自己怀中。
他大手紧紧压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唇附在她耳边,一字一字道:“蛮蛮在乎我吗?”
炙热气息拂过她耳畔。
她本在挣扎的身子,立时不动了,知道他刚刚在诓自己。但现下,他却这般极认真地问。
萧誉听不到她的回答,压着她的手不禁的用了力气,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在问了:“在乎吗?”
阿蛮呼吸有些乱,极力偏过头,想要避过他的气息,顿了片刻,她才含糊开口:“在乎。”
萧誉身子紧绷,将她小脸板正,与她对视,又低声道:“蛮蛮勿要骗我。”
阿蛮稍一迟疑,乖乖点头。
她点头的动作很是慎重。
萧誉盯着她看,忽而又声音喑哑道:“你会不要我吗?”
阿蛮不知他为何这般问,但只觉心口处忽然猛地跳了一下,而后嗓子发干,只沉默望着他,竟发不出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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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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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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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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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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