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间呼吸相闻,阿蛮手心微湿,面上却镇定,直视他,唇角微微翘起:“王爷胜归,梁地百姓盼之久矣。”
她音温软,一如往昔。萧誉掩去眸中一抹阴暗,喉头轻动,手抬起,抚上她稍凉的脸。
这忽如其来的动作让阿蛮身子一僵,再如何想表现的镇静,也克制不住心底升起的恐惧。面前这个人,曾于那场梦境中,当着她的面,斩杀三十三人,血流满地。
察觉到刚刚还镇定自若的小女人如今一身僵硬,萧誉眼眸微敛,手却未曾松开,从她柔嫩的脸颊轻轻滑过,一路移到她的唇上,重重一按。
阿蛮已然握紧了掌心,宫人跪了满地,不知他究竟要如何。
萧誉却忽而将手收回,盯着她,将自己身上大氅解开,往她身上一披,转而毫无预兆将人打横抱起,无视身后惊住了的宫人们,径直抱着她往殿里走去。
竹香最先回过神,心口突突直跳,虽说河东王是郡主的夫主,可如今大婚未行,这般行径怎么都有些不妥。却当下,她竟也不敢拦,只心内忐忑,表面严厉的敲打了一番底下的宫人不许乱嚼舌根。
殿门已经紧闭,她回头望了一眼,犹豫着走了过去,守在殿门口,等候传唤。
刚刚踩了积雪,阿蛮脚下的软鞋又有些发湿。萧誉将她直接放在床榻上,她定定望着他,唇角微抿。
萧誉看着她,然后半掩眸,捉起她的一双脚腕,将鞋袜一起褪去。脚丫被他握在手里,阿蛮有些羞窘,身子一动,想要抽回,他手上却用力,让她动弹不了分毫。
这般情态,饶是阿蛮再落落大方,脸都不由得发了烫,她有些羞恼,脚抽不出来,索性狠狠一踹:“王爷!”
那点小力道,萧誉未动分毫,反而是一双足越发贴到了他的胸口。阿蛮一双天足,莹白剔透,玲珑可爱,萧誉面色如常,却喉咙发紧,干脆整只手掌握上去,捏在手里把玩。
阿蛮面上羞红,鲜艳欲滴。
萧誉仿若终于把玩够,将手松开。阿蛮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却又是一惊。
他直接将她扑倒在床,面面相对,呼吸交缠,而后,他俯在她耳边,气息炙热,低声问她:“梁地百姓盼之久矣,钱阿蛮,你呢?你盼我归吗?”
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肌肤上,有些发痒,阿蛮身子颤了颤,极是不自在的侧过了脸,尽量避过他:“王爷是阿蛮夫君,阿蛮自然盼君归。”
萧誉顿了顿,忽而低笑,又猛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声音发狠:“撒谎!”
他一用力,身上战甲便紧紧压在了她身上,阿蛮吃痛,有些忍不住,伸出手臂挡在两人之间,小声低呼:“痛。”
萧誉微微起身,双眼竟有些发红,带着几丝难掩的暴戾,怕吓到她,闭了闭眼,从她身上起身,呼吸粗重,声音冷硬:“三日后,大婚。”
殿门开,萧誉大步走出,竹香压下心惊,恭敬送他离开,然后转身就急急往殿里跑,瞧见阿蛮呆呆靠坐在床榻上,颇有几分神思不属,她一急,跪在床榻边,握住阿蛮的手,脸色苍白:“郡主,河东王他是何意?”
阿蛮回神,回握住竹香的手,勉强压住乱了的呼吸:“无事,只是,三日后大婚。”
她慢慢说着,又记起刚刚萧誉刚刚那番举动,眉心轻蹙,想了想,开口道:“你去传话,叫钟彦来见我。”
吴越来的侍卫全部被安置在侍卫营,不得召轻易不得入内宫。竹香还有些慌,闻言应诺,急急就退了出去。
钟彦来的时候,天色将晚未晚。阿蛮刚用完晚膳,胃口不好,仅用了一小碗甜粥,又加上心情郁郁,正立在抄手游廊内,去勾古树枝桠,枝桠上的皑雪簌簌落下,落了她一身。
钟彦沉默地看了会儿,在她要转过身的时候走了过去,竹香警告的看他一眼,退了十多步远。
阿蛮偏过头看他,帷帽不戴了,他整个人更显得冷硬。她没出声,探出身,踮起脚尖,从刚刚被她摇晃的枝桠上握了把雪,手心发热,很快便结成了一个雪球。
她走到他面前,难得的起了玩心:“伸手。”
钟彦迟疑,但还是将手掌摊开,手里很快被塞进那一团冰凉的雪球。Χiυmъ.cοΜ
阿蛮笑,抬眸打量他:“像你。”
钟彦看向掌心的雪球,已经有些融化,他却没有扔开,手收紧,望向阿蛮。
阿蛮咬了咬唇,嘀咕一句:“无趣。”
又转身去勾古树上的枝桠。
她不理他,钟彦嘴角紧抿,他自来少与人接触,眼看她无视他,他垂眸开口:“不像。”
阿蛮动作一停,回头看他:“什么?”
手心里雪球已化成雪水,落在地上消失不见,钟彦并不敢直视她,只盯着她的裙摆,干巴巴地出声:“会得风寒的。”
阿蛮眼眉一弯,却长袖一舞,勾的几根枝桠齐齐颤动,雪花落下,落了他和她一身。
她往他身前凑近,踮起脚尖,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一双明眸灿若秋水,紧紧盯着他,而后,轻声问他:“钟彦,你会为我死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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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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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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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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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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