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城门处,在这日清晨,两具无头尸体悬挂于城门。
开城门的官兵都被吓了一跳,鲜血染红了城门的石阶,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尸体身上的衣裳,若是任家人能在这儿,定能看出正是宋九母子二人赴宴时所穿的衣裳。
进出城门的百姓吓得腿都软了,纷纷退开,无人敢靠近。
一张告示贴于城墙上,上面写着宋氏母子的恶行,是他们杀了吕家家主,炸了矿场,为此尸体悬挂于城门三日,以儆效尤。ωωω.χΙυΜЬ.Cǒm
百姓们惧怕无比,再一想到昨日县衙的告示,看来吕家家主没了,刘知县对矿场的打压仍旧在,那些苦力再从不山中回来,他们就是这城门上的两人一样的下场。
城里百姓诚惶诚恐,顿时热闹的街头也瞬间没了生气,百姓们也都躲了起来。
街头有官兵路过,说是要抓到宋氏随行的家人和下人,并说城中敢有人藏匿者,同罪罚之。
而此时的任家人并没有出城,而是搬出宅子后去了城西贫民窟,买下一处破旧的小院躲藏。
这会儿街头官兵四起,任家人更不敢出来了,好在家里的孩子还算懂事,没有大喊大叫,也无人出院子来。
这新购院子周围本有些邻居,任婆子担心躲不长久会被人举报,没想到官兵突然过来搜查时,周围几处院里的百姓无一人供出他们来。
便是刘知县和汪氏也不会想到,那城墙上的告示上,写着宋氏杀了吕家家主,炸了矿场,放走了苦力的罪罚,正是百姓们千恨万恨的根源。
他们敬宋氏是英雄,是救他们于苦难的英雄,可惜英雄不长命,可惜这些老弱妇孺无能力,没能奋起而反抗。
任家人得以安生。
破旧的屋子里,任婆子拿帕子抹眼泪,大嫂沈秋梅和二嫂杨冬花皆是哭红了眼。
三个孩子睡于榻上,是任婆子给三个孩子的吃食里下了点安眠的药,是不想几个孩子醒来面对这一切。
堂屋里,任家两兄弟看向父亲任平,说道:“爹,我们今日出城去,找到老三,再杀回来,定要给三弟媳和哲哥儿报仇。”
任平也老了,一听到三房儿媳妇和孙子没了,便是身子一颤,点了点头,“老三不在,你们两兄弟做主,都听你们的。”
这时任婆子从屋子里出来,朝堂屋里三个男人说道:“老大和老二出城去,带着我们反而麻烦,你们出城后立即找回老三,若是一时间找不到老三,就拿出贤王府令牌,跑到隔壁州郡给京城传信,一定要将阳城的事告诉天下人。”
任婆子的话还哽咽着,可那话里头却有着不容置喙的执着,就算任家女眷这一次都死在城里,也只要有一个活的,都要回来寻仇索命。
任广田和任广江看向母亲,他们哪舍得离开家里人,岂能独自逃命去。
这会儿沈秋梅和杨冬花也走了出来,一脸坚定的看着家里的男人,带上他们就都走不脱了,只有他们两兄弟,但凡有一人逃出城去,就是希望。
最后任广江做下了决定,看向兄长,“既然到了这田地,大哥,咱们傍晚出城去。”
“我在阳城待的这几日虽然没怎么上过街,倒是听府卫们说起过,傍晚时分白夜班的官兵交接,咱们借着要关城门的时候出城,劳碌一日的官兵定会有些疲惫,查起来不会那么严谨。”
任广田有些六神无主,见二弟这么说了,自是听二弟的话。
一路跟着他们的府卫只带走两人,其他人留下来保护家里人,这样两兄弟才放心的走。
傍晚时分,任广田和任广江乔装成贫民样子,夹在出城的队伍里排队出城去。
城里,任婆子送走两儿子,养在府里的乞丐们也打探一天消息回来了。
任婆子拿出馒头给他们吃,他们一边吃着一边说起了城里这一日发生的事。
的确那些官兵并没有他们任家人的画像,也就是说只要不说出他们的身份,即使追查过来,也不会知道是他们。
如今阳城戒严,吕家掌管矿场的柳护卫又失了踪,现在吕家乱成一团,知县府也有不少地方富绅登门问情况,暂且还算是安全的。
这些乞丐吃饱了也不留在院里,而是又上了街头,只有十三岁大的狗子藏于院中,怕被抓了壮丁。
其他小乞丐在街头行乞,暂时不会有危险,想必慈幼院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入城抓他们。
有这些小乞丐打探消息,任家人守在院里也知道外头不少事情。
至于城头上挂着的两具尸体,府卫们已经再三向任婆子请求着舍命去抢回来,任婆子却是一直拦下了。
想到祥姐儿和瑞姐儿,任婆子咽下心中的不甘,她比府卫们更想将两具尸体抢回来,可是不能暴露,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她也不能这么冲动。
第二日傍晚时分,有个意想不到的人进了城,那便是打探消息回来的陈佑。
陈佑进城门时看到了城墙上挂着的两具尸体,他当时看到告示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他收回目光,藏于商队后方跟着进了城门。
眼下整个澧州也只有外来的商队中才会出现年轻力壮的男丁,但凡澧州的百姓里,是难得看到壮丁的。
可是即使是这样,商队的男丁还是被人盯上了。
陈佑一入城后就发现不对劲,知道商队要遭殃,便先一步从落脚的客栈后门逃走。
陈佑一经打探,发现贤王一家的遭遇,他心头满是怒火,最后子夜时分在城西探得府卫的气息,追到了任家院子里来。
任婆子见到了陈佑,心头感慨万千,跟着老三媳妇一同出门的陈佐护卫怕是已经没了。
陈佑这一趟带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可惜不能告诉新口告诉贤王妃了。
“那刘知县并不是寒门士子,而是江南刘大儒之嫡次子,也是刘府最小的儿子,且这刘大儒在江南可谓是圣人,曾有首席弟子娶其女为妻,高中状元进入朝堂,最后成了朝中丞相。”
“你说的可是秦相?”任婆子忙问。
陈佑点头。
任婆子恍然大悟,“所以说秦相发妻的弟弟是阳城知县刘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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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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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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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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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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