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竹林外的酒家,传来经关外的生杀啊~”
白玉兰穿着身黑色,稍有些宽大,样式简朴但却很干净的长衫,头发用一根木筷子随意的盘起,这身打扮要是换个人,那就有多潦草多潦草了,可在他的身上却有一种慵懒禁欲的感觉。琇書蛧
他此时正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闭着眼睛,翘着个二郎腿,脚还在那有节奏的抖,明明一个月前还是一个一脚就要跨进鬼门关,要死不活的人,现在却跟个大爷一样,而且还感觉胖了一点。
得亏他在去云顶天宫之前就往纳戒里装了一堆吃的,正是这样他才没在这给饿死,一想到这他就来气。
这张家早中晚的饭都是定时定量的,味道还寡淡的要命,虽然说荤素都有,但是小官他还是一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那么高强度的训练,这哪能受得了啊?简直就是虐待儿童!要是可以,他真想给这张家抄了!
屋外,刚回到院子里的张启灵就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屋里传来的歌声,他没有太多感触,像是早已习惯。
他觉得白玉兰就像一只白色的百灵鸟,经常会突然开始哼歌,但很好听,他不介意。
都已经走到房门口了,却突然停住,他抬起手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那手掌上有好几条被划开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已经没有再流血了,但看那样子应该是没有被处理过。
张启灵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竟然将手用力握拳,然后收紧,那些原本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当时又崩裂开,猩红的鲜血开始从指缝中缓缓渗出。
看到有血流出,他这才将手垂下,然后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白玉兰正还在想着呢,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他都不用睁眼去看,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回来啦,今天怎么样?很累吧,饿了吗?我给你拿吃的。”
白玉兰说着就睁开眼,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可当他转过身来时一眼就注意到了张启灵那还在顺着手指滴着血的左手。
白玉兰快步上前,有些着急的想去抬起张启灵的手,可又怕弄疼他,他看着张启灵问道“怎么又受伤了?”
张启灵将手往身后藏了藏,他语气与寻常的同龄孩子不同,十分老成淡漠,他一如既往平淡的回道“没事,练功时不小心伤到的。”
白玉兰把他藏在身后的手轻轻拉到面前,他看着那血条狰狞的伤口,眉头微蹙,眼中的心疼就快要溢出来。
白玉兰没有再说话,他从纳戒中拿出药瓶,用指尖沾取了里面的一些药膏,然后一只手捧着张启灵的手,另外一只沾着药膏的手轻点在那伤口上。
药膏涂在他伤口上的一瞬间有些刺痛,但很快只剩下了凉丝丝的感觉。
张启灵看着蹲在他面前给他认真上药的白玉兰,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还记得十几天前他也因为练功受伤,当时白玉兰也是这一副着急又关心他的模样,也是这样认真细心的给他上药。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那一次之后,后面他每一次受伤都不会像之前那样自己去处理,他想让白玉兰帮他,想要看到他关心又着急自己的模样。
从前除了张海客从来没有人如此关心过他,而且还只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他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一种陌生的熟悉感,说不上来,但…他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有时候因为时间久了,那些伤口自己止住的血,他也会故意又将那些快要愈合的伤口弄裂开,就比如这一次。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虽然会疼,但好像也值了。
白玉兰是从何来到这里的?他又是什么身份这些他都不在意,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会伤害他,所以以上的那些问题他从来没有去问过。
他就像是在无边的沙漠中独自行走的人,而白玉兰是上天降下的一场甘霖,这场来之不易的雨露不知何时会停下,所以他格外的珍惜。
夜晚,白玉兰侧坐在床边,一手撑着床板,他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张启灵问道“小官啊,要不要来一首睡前曲?”
张启灵没有做过多的思想直接回道“你唱吧。”
白玉兰给张启灵掖了掖被角,然后将另外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腹部上,然后开始一下下轻拍着,薄唇微张,轻声唱着。
躺着跟张启灵直直的看着坐在床边哄他入眠的白玉兰,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头一次的时候是白玉兰强制的,他当时都还不太习惯,可次数多了,这样似乎也挺好。
白玉兰银白色的发丝披散在身侧,屋外的月光透过窗缝洒在了他的身上,这时的他不只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一抹色彩,也是他心中的一点光亮。
银白色的月光模糊了他的棱角,就如同虚影云烟一般,好似下一秒就会散去,他想到这,下意识的就从被子里将手伸出来抓住了白玉兰的袖子。
“不怕天黑,不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那首歌谣,不同的只是时间。
一首唱完,白玉兰看着已经有些睡眼惺忪的张启灵,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又将那一次情绪藏起,他柔声说道“好啦,要睡了哦。”
待他说完张启灵也没有吱声,就那样拽着他袖子,盯着他看“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怎么不睡?”
张启灵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又过了片刻后摇了摇头,然后那拽着白玉兰袖子的手缓缓松开。
白玉兰见状轻笑一声道“那晚安啦。”
张启灵张了张嘴,犹豫的片刻才回道“…晚安。”
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让年幼的张启灵很快就熟睡了过去,白玉兰看着睡着都有些微微皱眉的张启灵,无奈叹了一口气,然后抬手用指尖将他初起的眉头抚平。
他在床边坐了好久,直到识海中青衣他们开始催促,白玉兰有些不舍得,不愿离去,可还有人在等着他。
“小官啊,等着我,我会在未来带你回家。”
话音落下,这昏暗房间中又只剩下那一个衣柜,一张床,一床被褥,一个人。
那一处被月光照到的地方上的那个人离开了,那一抹色彩,那一抹光亮,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那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能证明他来过的只有张启灵手上处理好的伤口,还有他床边留下的月牙项链,以及张启灵关于他的记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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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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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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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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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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