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激动地指着念念,把小姑娘吓了一跳,她赶紧地藏在了傅明珠身后。

  但是又好奇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又伸出头偷偷的看了眼。

  傅明珠以为肯特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挑了挑眉:“没想到吧?”

  肯特急切的想要说什么,可他现在还是因为术后原因无法开口,只能急切的和暮辞打手语。

  这下换做傅明珠愣住了,她疑惑的看着肯特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他怎么了?”

  暮辞解释道:“肯特先生动了个手术,近两年都不能说话了,还需要恢复。”

  听到暮辞的话之后,傅明珠忽然笑了,她笑着笑着,眼角泛着泪花儿。

  半晌,终于停下了笑,看着肯特,嗓音里带着些哽咽:“你说,这算不算的上报应?”

  肯特脸色一变,真是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说话,狠狠的把这个女人给怼几句。

  暮辞看到他的手语,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翻译过来。

  傅明珠倒是聪明,冷笑一声问道:“他骂我呢?”

  暮辞尴尬,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她猜的还真没错,肯特刚才说的那些话,还就是在骂傅明珠。

  “他说了什么?”傅明珠却并不在意,看着暮辞道:“直说就行了。”

  司景淮也沉声道:“告诉她吧。”

  暮辞咬了咬唇,犹豫片刻,才低声说着:“他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有脸说他是报应?人世间如果真的有报应,也该是报应到你的身上……”

  傅明珠听了之后,非但没生气,而且还笑的更加深沉了几分,指着自己的脸:“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遭报应?”

  “傅家舍弃了我,十几年我有家不能回,有苦不能说,难道我就不惨吗?”

  肯特的手语越来越快,暮辞看着,又开始皱起眉,她干嘛给自己找这么个麻烦事儿?

  傅明珠说的话,肯特都能听懂,可偏偏,肯特那些比较刻薄的话,就要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暮辞和傅明珠认识了这么久,喊了多年的明珠阿姨,冷不丁的让她说出这些话,暮辞还不习惯。

  虽然,只是把肯特的话翻译出来,但暮辞还是会觉得有些怪异。

  司景淮看到她为难的样子,轻声安慰着:“你只管翻译,其他的他们自己会处理。”

  暮辞脸色缓和了些,看了眼司景淮,压低了声音说道:“挺伤人的。”

  “无妨。”司景淮安抚她:“你正常翻译就好。”

  看得出来,他听到肯特说傅明珠的这些话,居然还有点儿赞同似的。

  只是暮辞为难,她斟酌了半天,还是没开口。

  好在傅明珠很理解她,便说道:“挑重点说。”

  暮辞这才深吸口气,说着:“肯特先生想问你,这个女孩子是谁。”

  其实她省略了一些肯特羞辱傅明珠的话。

  暮辞看了眼肯特,见他没指责自己翻译少了一大段,松了口气。

  其实肯特也察觉到自己说什么都是在为难暮辞那个小姑娘罢了。

  傅明珠又看不懂手语,而那些话,最后都是会从暮辞的嘴巴里翻译出去。

  他终究是没有继续和傅明珠掐,而是急切的看着那个叫念念的小姑娘,一直点头赞同暮辞的问题。

  “你看像谁?”傅明珠没有直接回答肯特的话,反而是反问着。

  肯特紧紧地攥着拳,抖着唇,想要说话,可半天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情绪越发的激动着,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说话,该有多好?

  “没错。”傅明珠挑眉:“她就是叶苍的女儿,可以说,她应该叫叶念念。”

  ‘咣当’一声,肯特把自己床头的水杯摔在了地上。

  他急切的下了床,顺带着连手背上的吊针都拽掉了,鲜血染红了他的床单。

  肯特拉着念念的手,眼眶通红,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

  暮辞和司景淮对视一眼,两人却很平静。

  因为刚才在电话里头,他们两个就听到了傅明珠说的话,说她要带着叶苍的女儿来见肯特。

  暮辞当时在馄饨店里看到这个小女孩儿的时候,只觉得她很可爱,又爱害羞,但却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竟然就是叶苍的女儿?

  “她就是当年叶苍和那个女学生的孩子。”傅明珠侧了侧身,把念念往前推了推。

  傅明珠的动作很轻柔,也怕吓到了念念似的,小声说着:“当年很多人都以为那个孩子死了,是我把她送去了另外一家医院,想办法救活了她,只不过,她在医院里一直住了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

  “前段时间也一直都在疗养院里养着,去年才被我接了回来,留在身边照顾着,她今年,十四岁了。”

  傅明珠的声音轻柔,语气淡淡,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已经发生了许久许久的事情一样。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再次回忆起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对她来说有多痛苦和自责。

  她的身体都在不由自主的抖着,强忍着一切站在这里。

  肯特红了眼眶,不可置信的看着傅明珠,又看看眼前的念念。

  他和暮辞说了什么,又看着傅明珠。

  “肯特先生问,叶苍知道吗?”暮辞翻译着。

  傅明珠轻轻摇头:“他不知道,我也从来没告诉他,也没有机会告诉他,这些年,我虽然一直都在北冥山下,但是叶苍不可见我,哪怕是我捎过去的只字片语也都不理。”

  肯特冷哼一声,又说了一些,让暮辞翻译。

  暮辞无奈,只能说道:“肯特先生说,那也是你活该,换做是谁,都不会见你的,不过你还能把孩子养大,说明你还有点儿良心,只是可惜了这孩子的……母亲。”xǐυmь.℃òm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暮辞的声音特意压低了些,怕小姑娘听到。

  傅明珠勾唇一笑:“说吧,让他说,当年他没说出口的,今天我都让他说。”

  肯特却突然间沉默了,他无声的笑着,笑着,也跟着红了眼眶,摇了摇头。

  暮辞安静的站在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还好司景淮将她轻轻的揽在怀中,开了口:“要我带这孩子去北冥山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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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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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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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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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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