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忠这下真的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是说,你要带一个女人去你爷爷寿宴?不是房间里的暮辞,那是谁?”

  司景淮眼底闪过暗光,声线骤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们,也会知道。”

  他所谓的他们,当然是指司家那些人。

  至于是几房,就不用猜了,反正不论是几房,都一样。

  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族里,谁都一样,等着看他笑话。

  “哎……”唐元忠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用。

  他在司家这么多年,太了解了,那么大一个家族,就没一个正常人。

  司景淮能在那种家族里长得板板正正,三观没毁已经实属不易。

  “唐医生,今晚委屈你睡客房了。”司景淮看了眼腕表,已经接近凌晨。

  刚才给暮辞施针,这老头怕是也累了。

  唐元忠知道他这里不缺房间,这么大的平层光是客房就有三间。

  便说道:“行,你也早点去睡,明晚还要去司家呢。”

  司景淮轻点头,等唐元忠走后却没有回房。

  他颀长的身躯直接斜靠在沙发上,凝眸看着窗外。

  落地窗外,是几乎大半个安城,灯光璀璨,夜如白昼。

  这座百年老城有着它自己悠久的历史。

  他也是在这里长大的,暮辞也是吧?

  想到她,司景淮不由得转眸去看了眼房间。m.xiumb.com

  隐约间好像听到了女人痛苦的低吟声。

  他眉头紧锁豁然起身,疾步走了过去推门而入。

  此时的女人已经将自己蜷缩在床上,痛苦地攥着被子。

  暮辞感觉那种上万只蚂蚁啃噬骨头的感觉又来了!

  她皱着眉头,眼眶红着,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怕影响到别人。

  因为自己的事,今晚已经很多人没有睡好,她不能再添麻烦了。

  “暮辞?”司景淮坐下,喊着她的名字,一只大手也不知道放在哪好了,他甚至不敢碰她的身体,暮辞整个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透着红粉色。

  她一定很疼吧?

  “我去叫唐医生!”说着他要起身,却被暮辞紧紧地拉住了手腕。

  她疼得蹙眉,呢喃着:“别……别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效发作,暮辞的力气不大,虚弱的又把手落了下去,司景淮没有走,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手。

  感受到他冰凉的掌心,暮辞贪婪地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缓解了体内炙热带来的疼痛感,她蹭着他,像一只刚满月的奶猫,一下下的,撩拨着他的心尖儿。

  男人轻叹一声却不舍得抽回手,任由她贴着。

  她鼻息间呼出的气息很热,让司景淮都感觉到她的温度。

  薄唇紧紧抿着,他眸底闪过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暖意和心疼。

  暮辞呢喃着什么,声音很小。

  司景淮为了听得清楚,微微弯腰靠近了些。

  耳朵几乎贴在她的唇边,才听到她喊着‘妈妈别走’。

  一米八几的男人瞬间鼻尖儿酸了。

  儿时,他母亲离开时,他也曾这样,和她一样。

  无数个午夜梦回,都仿佛看到了妈妈还在身边。

  有人给他热牛奶,有人会在生病时摸着他的额头,给他喂水。

  会在下雨时给他撑伞,会在天晴时带他游玩。

  可这些,都依然不复存在。

  往事如风,他就这样过了多年。

  如今却要像一个‘母亲’一样,来照顾着暮辞吗?

  司景淮勾唇苦涩一笑,摇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侧过身子,斜靠在床头的位置上,任由她搂着自己的胳膊贴着。

  可谁知道,贴着贴着,这女人竟然不老实起来。

  整个身体朝着他靠近过来,干脆直接把司景淮当做一个大抱枕。

  双手搂着他的胳膊,头枕在他的腰腹间。

  “暮辞!”男人沙哑着嗓音喊着她:“回去。”

  天知道她这个姿势让他有多难受,在绿舟那配电箱狭窄空间里被撩起的火苗这会儿又被她扇风鼓动起来,有种隐隐唤醒的趋势。

  再这么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控制得住!

  暮辞听到有人喊着自己,恍惚地支起身子,侧眸睨着他。

  可药物作用下,她眸光迷离,无法聚焦,侧着头:“谁喊我?”

  男人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支起身子按着她的肩膀,想要让她乖乖躺好。

  可暮辞不同意,扭着身子就躲过了他的手,顺势就搂住了他的腰。

  整个身体用力压了下去,司景淮瞬间就倒了下去。

  她整个身体都贴着他,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薄荷烟草味。

  司景淮却直挺挺的不敢动,一下也不敢动!

  他无声地蹙着眉,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别动!”暮辞娇声怒斥:“老实点!”

  司景淮被气笑了,侧身给自己换了个姿势,由她搂着,但起码某个地方不会太难受,佯装生气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暮辞嘟着红唇,像是被烧糊涂了,脖子一歪固执地说道:“抱枕呀!”

  “你是我家里的胡萝卜抱枕!”

  她卧室里确实有一个胡萝卜形状的抱枕,暮辞不知道自己烧得糊涂了,竟然把司景淮当做了抱枕,况且……他还真穿了件浅橘色的衬衫,昏黄的灯光下,像一颗大胡萝卜。

  司景淮笑声低沉:“胡萝卜?会说话?”

  “怎么不会?”暮辞好看的眉眼瞪着,这会儿又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儿。

  她嘟着红唇,忽然坐起了身子,扯了扯男人的浅橘色衬衫。

  小手素白,指尖绕着他的扣子扭来扭去,硬生生地扯开了两颗。

  当男人露出健硕的胸膛时,小女人愣住了。

  纤长的睫毛抖动着,惊呼:“哎?胡萝卜会变身哎?”

  她几乎没犹豫,小手就摸了上去,惊呼着:“硬的!”

  “嘶!”司景淮倒吸口凉气,谁知道她竟仗着药效在这里胡闹!

  滚烫的手贪婪地摸着他的胸肌,居然还在啧啧称奇:“会动啊,它会动!”

  男人脑中忽然闪过一幕,那日在情趣用品店,女孩儿怀中有一个扭来扭去的玩具,他闭上眸子咬着牙根儿:“暮辞……”

  她却突然靠近了,小脸几乎贴在他胸口处:“胡萝卜你再动我就把你吃了!你信不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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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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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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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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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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