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面白无须,戴着眼镜,面无表情,给人的感觉有点冷,有点像是上学的时候遇到的那种看上去就非常苛刻的老师,应该就是蒋维学了。
诊室内除了蒋维学,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和周艳年龄差不多大。
有人进出的时候,女医生还顺便走出了诊室,对着外面喊:“诊室门口不要站这么多人,可以去等候区等待叫号。”
喊过之后,女医生也看到了周艳和方彦。
“周医生怎么来了,是住院部那边有事吗?”
“没有,我带方医生过来看看。”
周艳顺便给女医生介绍道:“这位是福生堂的方彦方医生,方医生今天正好来咱们医院,过来看看,我们进去不影响吧?”
“不影响,不过不要乱说话,蒋主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女医生低声道。
“嗯。”
周艳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方彦跟着女医生一起进了诊室。
周艳穿的是医院的白大褂,倒是没什么影响,方彦穿的是自己的衣服,进去的时候,蒋维学抬起头看了一眼方彦,不过却没有说话。
“蒋主任,是福生堂的方彦。”女医生凑在蒋维学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蒋维学点了点头,并没有和方彦说话,而是看向对面的患者。
刚才上一位患者看完,这一位患者几乎是和方彦周艳一起进的诊室。
患者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患者的儿子陪着来的。
“哪儿不舒服?”
蒋维学面无表情的问道。
“头晕。”
患者的儿子刚开口,却被蒋维学打断了:“让患者自己说,我问你的时候你再回答。”
患者的儿子马上不吭声了。
“看到没有。”周艳低声对方彦说道。
“让患者自己说,可以判断患者的语言表达能力,以及思维逻辑能力,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各方面都要注意到。”方彦轻声道。
蒋维学的语气确实不怎么客气,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但是让患者自己表达的这个用意方彦却能看明白。
周艳张了张嘴。
同样的问题,她就没看出来这一点,方彦却看出来了,这就是差距呢。
怪不得方彦年纪轻轻的,水平就甩了她十几条街。
“头晕。”
老太太开口道。
“多久了?”蒋维学继续问。
“有一个月了。”
老太太道:“一个月前就开始头晕,还发烧,上半身这一块.......”
说着老太太还比划道:“阵阵发热,就像是在火堆边上一样。”
“出汗吗?”
“出汗,但是不多。”老太太道。
“睡眠怎么样?”蒋维学继续问。
“睡眠不好,总是睡不着,也不踏实。”老太太道。
“胳膊放上来。”蒋维学问了几句,示意老太太把胳膊放上来,开始给老太太诊脉。
从老太太刚才的回答来看,口齿清晰,表达能力不错,逻辑感也强,这个就能排除一些情况了。
“嘴唇爆皮?”
一边诊脉,蒋维学还一边观察着老太太,同时问道。琇書蛧
“嗯,对,时不时的,嘴里面也酸苦。”老太太道。
“怕冷吗?”蒋维学又问。
“怕冷。”
“吃饭怎么样?”蒋维学又问。
“吃饭不太好,没什么胃口。”
“嗯!”
蒋维学诊过脉,道:“你这是干音亏虚所致雷火浮游于上,我给你开个方子,回去先吃着。”
“蒋主任,什么是雷火?”患者的儿子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回去按方吃药。”
蒋维学不温不火的回了一句:“先吃上五剂,要是没什么改善,再来找我。”
患者的儿子顿时不吭声了。
蒋维学毕竟是主任医师,大多数患者家属在医院看病,也是看人的,挂普通号,一些患者家属胆子还能大一些,会多问,有时候还会和医生顶嘴。
毕竟普通门诊,医生大都年龄不大,职称不高,可专家门诊,基本上都是主任级别的,首先患者自身下意识的就带了几分信赖,医生脾气不好,患者多半也能忍受。
现在方彦倒是理解周艳说的蒋维学脾气不好,不怎么相处的原因了。
虽然蒋维学说的不错,说了患者也不一定懂,可作为医生,一句解释的都没有,直接这么回答,确实不怎么合适。
而且方彦本人其实是比较赞成中医医生适量的给患者解释两句的。
因为大多数患者对中医都缺乏了解,不像西医,只是说个病名,大多数患者都能清楚怎么回事,最起码能知道严重程度。
你给患者说是感冒,患者就知道不是很严重,你给患者说是癌症,患者就知道这是要命的。
可你给患者说阴虚火旺,热毒内蕴亦或者说寒湿阻滞........
患者两眼一抹黑,他不知道这个病究竟是严重还是不严重,有时候明明是很严重的病症,患者却没有多少了解,你治好了,患者也不觉得什么,心中认为是小病,被治好是应该的。
你要是治不好,患者就有意见了,听着都不严重,竟然没治好,庸医。
可要是换作西医,癌症医生治不好,没有患者会觉得医生水平差,别说癌症,即便是脑溢血了亦或者肾炎了、肝炎了之类的,大多数患者都清楚。
慢性肝炎和慢性肾炎在临床上并不好治疗。
可放在中医上,没有这个说法,如果患者不看西医,就不可能清楚。
再者,让患者了解一些中医常识,方彦觉得也是有好处的。
既然是来了解蒋维学的,方彦也就没打算老老实实当观众,开口道:“雷火主要表现为三个方面,第一,阵发性发热,热势轰轰,从脚底一直到肚脐眼,然后一直到头面部。”
“第二,来势比较急,顷刻生变,就像是打雷闪电一样,这种情况对老年人来说算是比较危险和凶险的,要多注意。”
“第三,同时伴随有心烦、失眠、性情急躁等肝经症状。”
说着方彦顿了顿道:“为什么叫雷火,就是因为这个情况和打雷闪电相似,打雷闪电,往往沉闷,也就是心烦,也影响睡眠,中医的很多说法其实都是很相像的。”
“谢谢您,我明白了,谢谢。”患者的儿子连连点头。
“确实很形象,我的感觉就是小伙子说的那样子。”老太太也惊讶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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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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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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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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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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