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鱼嘿嘿干笑道:“哪个,这不是造船,太费银子,之前王妃总教我自己想法子赚经费。”
沈冬素眉梢一颤:“你就想到用拉煤车载客的活?”
李念鱼得意地道:“他们可喜欢了!您放心,我没有把终点设在基地,而是中途建了一个滑雪场。”
“他们觉得那有轨马车,一次能载十几人,还能观赏风景,速度又快。非常希望能全境推广,多建几条这样的有轨车道。”
沈冬素摆手道:“想都别想!目前全北境的铁都给我用在造船上面,这条有轨车道也是为了往基地送煤方便。”
见李念鱼一脸失望,看来那些贵公子确实很喜欢这种新鲜刺激的玩意,她便给出主意:
“不就是找刺激嘛!滑索、滑雪、爬犁、冰钓,对了密林中有一支部落擅驯鹿,弄一批鹿来拉爬犁,那些贵公子肯定喜欢。”
“还嫌不够,把热气球弄上,飞天总有吸引力了吧!”
李念鱼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多谢王妃,这个冬季我们最少能挣一艘战船的经费。”
沈冬素本来话到嘴边,想说一说降落伞,可一看李念鱼这幅,只把那有些有钱公子哥当钱袋子,完全不当人命的态度。
到时候真有胆大跳伞的,摔死几个还挺麻烦。算了,以后再慢慢研究吧!
这次来幽州城的士族、富商,目标都很明确,贵妇贵女是逛街享受,贵公子们是花钱找刺激。
真正打探幽州实况的,反而是家里的幕僚、清客之流,他们三五成群地相约,从内城逛到外城。
先到万书阁看横渠碑,骤然发现,在长安只是小有名气的万书阁,其藏书和占地面积,比长安的太学都不差。
以前听人说起万书阁有多了不起,觉得是幽州官员在吹牛,现在才知,明明是他们低调,故意不张扬。
再去看墨门的学院,从开始抱着‘且看那些低贱工匠能玩出个什么花来’,到最后只余惊叹和佩服。
怪不得凌王不在,凭凌王妃一个女子,也能守住幽州城!这些新式武器,守城太有用了。
他们还没看到火药和战车呢!否则定会吓的脚软。
还有那些农具、工具,原来我们从幽州买的,已经是人家淘汰了的。而最新款,永远都是幽州先用。
如此一来,我们拿什么跟幽州比?连朝廷都不重视的农科、医科、算学、格物,在幽州居然跟万书阁平起平坐。
等看到那十丈高的钟楼,全是三层、五层鳞次栉比的居民区,高耸入云的烟囱。
虽然幽州人说,那里是熬粥场,造的房子那么大的锅,所以才需要那么高的烟囱。
但有脑子的人一想就知道是哄人的,那一片是禁区,有士族严守,外人不可能闯进去。
什么时候一个粥场都能成为禁区?
若非早就从往来幽州的人口中听说过,幽州城的变化,他们只心中暗暗称奇,强忍着没做出丢人现眼的表情来。
但一路还是向路人问了很多遍:“这是何物?”
“路灯啊!烧的鱼油,可亮堂了,天一黑就点上,我们幽州可是不夜之城!怎么,你们那没有吗?”
“……”
“这又是何物?竟然如此巨大!”
“起重机!建房子吊重物的。我们幽州三层、五层的房子多,还都是砖瓦房,用起重省人力。怎么,你们那没有吗?”
“……”
“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这么多青年男女一起进进出出,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提什么桶?这是医护学院,男女学生都收,里面分男学院和女学院,可难考了!”
“我大舅的邻居的二姨家的闺女考进去,学了两年,如今在伤兵营做护士,工钱又高,还有职称,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怎么?你们那难道不让女娃学点啥??”
“……”
“竟然敢当街杀活牛!胆大包天啊!按夏律私杀活牛下狱三年!”
“呵,你们是外乡来的吧?外乡人就是少见多怪。瞧清楚了,我这杀的是不能耕地的长毛牛。”
“从异族人那里买来的,官府特准杀的!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你们的州城,吃口牛肉都要蹲大狱?”
“……”
“当、当、当……”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之响?那是瞭望塔吧?难道是敌袭?快,快回去保护家主!”
“哈哈,瞧把外乡人吓的,这是钟楼,报时的。”
“我们说你们这些外乡人,头回来幽州,最好找个向导陪游,像你们这样走到哪都大惊小怪,吃不好玩不好还吓到了。”
一辆奇怪的半敞篷车,没套驴、牛,而是两根长长的车柄,一个强壮的青年拉着,到几人面前停下:
“客人要不要坐人力车游城?价格便宜,全城哪都能跑。”
“人力车?”
“没坐过吧?我们幽州的路修得又宽又平,便是人来拉车也省力气。”
“牛车、驴车容易堵塞道路,人力车又快捷又方便,还不会把城里弄得到处都是粪臭味。”
“这可是我们幽州专有的人力车哦,外面坐不到,别的州城路修得不行,没法跑。”
……
诸如此类的对话,这三天在幽州城的各个角落发生,那些跟随家主来幽州的幕僚,只觉得自己成了乡巴佬。
相视一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叹,现在的幽州城,用翻天覆地来形象也不为过。
幽州城的变化之大让人惊讶,但更让人惊叹的是,发展的太快了!
这才几年,从凌王来幽州满打满算不过五个年头,期间得不到朝廷的大力支持,还要靠凌王妃写信哭诉,皇上才给军资。
更得不到北境士族的支持,靠凌王连杀带吓,士族才没敢添乱。就这,幽州城还能发展成如今规模。
凌王和凌王妃,比我们想像中还要强大啊!
之前对幽州律不屑一顾的士族家主们,全都开始抱着幽州律熟读。
时代的浪潮滚滚而来,聪明的人都知道,大势所趋之下,不顺应潮流便是螳臂当车。
最起码目前来看,跟凌王妃的合作,是双赢的。
凌王接下来要打高丽,自然希望北境士族能团结一致,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唱反调?
龙凤胎的周岁宴第三天,前来的参宴的士族全部同意,在本州推行,跟夏律不相违的幽州律法。
其实夏律有很多模糊不清的地方,全靠官员自己来衡量决断。而幽州律对条条框框和细节,制定得极为清楚。
他们不愿意推广的原因是,会影响自家的利益。
但现在凌王拿北疆圈地做补偿,再有跟凌王妃合作的利益,这亏损的利益不光得到弥补,还有多的,所以用不着死咬着不同意。
就这样龙凤胎的周岁宴,他俩收到堆成山的礼物,而凌墨萧和沈冬素,都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沈冬素笑着说,以后年年给孩子的生日宴大办,再多邀请各州富商来幽州,带动经济啊!
就这几天城中所有客栈住满,酒楼的客人络绎不绝,像谢清芷说的,几天就能挣一艘战舰的经费。
整个冬、腊月,幽州都热闹非凡,沈冬素每天除了陪孩子,就是算账。
这边进账快,那边造船坊花钱也快,她得时刻掌握财政状况,力保凌墨萧攻打高丽时候,战舰能上海战场。
腊月底的时候,姜宏赶到幽州。他上次来信,说是年后再来。竟然年前匆匆赶来,这长安必然出了大事。
凌墨萧亲自接见的姜宏,回来就跟沈冬素细说,长安还真出了大事,姜宏怕留在那个漩涡被牵连,干脆赶紧回幽州。
冬至时,皇家祭祀,皇上身体不适,由太子主持这场大祭。
结果,祭台倒了。
当时朝堂就乱了,太子说是吴王暗中动的手脚,吴王说自己从头到尾没有掺与。
反正闹哄哄了几天,又是让大理寺彻查,又是把负责祭典的礼部官员关押,还杀了不少经手的内侍。
如果只是这样,事情还不会闹大,偏偏在腊月初二,长安西北方发生地动,虽然只是小地动,并没造成多少人员伤亡。
可很快就有人说,这是因为祭祀大典没办好,引来了天罚。
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提醒皇上要废储。
这背后之人自不必说,是吴王所为。事情也确实闹大了,并且大理寺查到,太子在大祭前三天,并没有斋戒。
还跟侧妃李氏通宵达旦地饮酒作乐,总之这墙倒众人倒,查到太子私事不检点,不重视祭祀等等证据。
这地动天罚的事还没扯过去,凉州发信求救,番人为祸,兵力不足。
凉州就在长安的西北方,立即有人将此事跟天罚连在一起。
沈冬素觉得又好笑又无语,凉州番人的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也能扯到天罚上面,太子到底是有多不得人心啊!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长安的漩涡,跟小盼哥有关系。
凌墨萧给出确切答案:“确实是修谨所为,不过他只是让太子的祭祀不顺利,至于别的,则是吴王的人做的。”
沈冬素轻叹一声:“希望小盼哥能安然无恙,你觉得皇上会废太子吗?”
凌墨萧摇头:“父皇的心思,我猜不到。便是废,肯定也是年后了。这年前,还要是稳。”
沈冬素想想道:“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皇上会让您带兵去凉州。”
凌墨萧温柔一笑:“你放心,不会的。父皇即令我一年内灭高丽,没理由再派我去别的地方。”
“再说,凉州守得住。不过是吴王想扳倒太子,故意夸大战局。”
沈冬素放心不少,她是真怕皇上又令凌墨萧带兵远征。
跟混乱的长安比起来,幽州这个边城反而太平多了。姜宏一来感觉浑身轻松。
他正式拜访凌王妃时,带了整整两马车的礼物,有姜家给王妃和小郡王、小郡主的,还有姜氏单独给冬素的。
同时带来的自然有姜氏的信,姜氏的信一向很长,沈冬素没有当场看。
而是问姜宏姜氏和宝儿的情况,姜宏笑说,柳候被调到凉州,临走前终于松口,让姜氏收养一个族中男孩。
刚巧有一才出生的男童,母亲因难产过世,父亲重病,便求到姜氏面前,让她收养儿子。
姜氏便抱养了这个男孩,不出意外,以后就是这个男孩承爵。如此一来,肖氏生的那两个儿子,就彻底跟爵位没关系。
之前柳老妇人和姜氏的两个姑姐,还百般不愿意,总觉得自家有男丁骨肉,为什么要把爵位给收养的孩子?
可她们怕姜氏撂挑子不干啊!特别是柳候去了凉州,若姜氏再像之前一样,带着宝儿出府住,那柳家连年也别想过了。
总之,姜氏彻底掌控了柳家,她和宝儿的未来都不用担忧了。
沈冬素很是为姜氏高兴,虽然没能和柳侯和离,但姜氏现在的生活,一样舒心自在。
她又问起太子妃张朝英,她对整个东宫都没好感,唯独太子妃,可能是东宫唯一的好人吧?
姜宏回道,太子妃自生了女儿,不得太子喜欢,也没再生第二个孩子。她很低调,甚至经常缺席皇家宴会。
说是生孩子时伤了身体,要静养。
不知为何,沈冬素本能地觉得,张朝英不是因为身份的问题要静养,而是对太子完全失望了,只想养好女儿,万事不关心。
有点当初姜氏的感觉,可惜啊,连姜氏和离都这么难,张朝英再痛苦,她这个皇家儿媳,此生也不可能离开东宫。
姜宏此次来拜访凌王妃,自然不会只说一些长安八卦,他还有一件大事想找凌王妃商议。琇書蛧
沈冬素对姜宏的大事很感兴趣,那意味着,能赚大钱!
上一次姜宏的大事是,他带商队跟凌王一起远征北疆,如今他自己从北疆走出一条商道,源源不断地财富流入幽州。
再上一次,则是他找沈冬素要新的航海图,最远跑到天竺,一趟挣的钱,够沈冬素造十艘战舰。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生意呢?沈冬素很有兴趣地道:“你说。”
然后姜宏就给了她一份企划书,‘造钱’,他胆子非常大地,想造海钱。
也就是专门用在海上贸易的货币,同时和凌王妃合伙开钱庄,为了不让朝廷反对,这个钱庄对内依旧用大夏的货币。
但凡是涉及境外的,全部用钱庄自己造的海币。
一句话,他想开银行。
所以沈冬素一直说,工业发展也好,商业发展也好,她根本就不用面面俱到地想路子。
大环境之下,一些新行业自己就会产生。她一直有考虑过开钱庄的事,但总觉得时机不到。
但现在来看,时机到了。
还有比开银行更赚钱的行业吗?我的战舰啊!我的鱼油火器啊!
本王妃即将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来将你们造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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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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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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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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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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