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试着委婉地问:“你为何一定要亲自告诉莫修谨?旁人告诉他也无妨啊!”
为了这个,你还专门跑到县城里来,睡在小食肆的锅炉前。
沈冬素欲言又止,还是不敢把莫修谨不能受刺激的事说出来,只干笑道:
“一直都是我在他和阿沅姐之前传话,再说,万了别人没说清楚,表哥误会阿沅姐就不好了。”
凌墨萧长眉轻挑:“你不想他误会蔡沅,难道你觉得他两人的亲事,还有可能?”
沈冬素为难地道:“我就担心这个啊!他俩是青梅竹马,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卿不嫁。
还不知道罗家是什么情况,万一不同意阿沅姐嫁给表哥怎么办?”
凌墨萧听她说的真诚,全然没有对莫修谨有私情的模样,便放下心来。
不过他又想到,小丫头跟那个冯文生,也是青梅竹马,定亲好几年的。不应该对情事不开窍啊?
难道小丫头内心深处,还惦记着冯文生?
以前凌墨萧对沈冬素的私事,从来不关心不关注,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患得患失一天。
偏偏又不能直接表明心意,他敢肯定,如果他向小丫头示好,绝对会吓的她落荒而逃。
翌日,凌墨萧让甲四陪沈冬素去贡院,说是贡院开门这天,门口会有很多人,她一个人去会被挤到的。
沈冬素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本来是午后开门,但她早早就和甲四来到贡院外,果然已经挤满了人。
附近好几个县城都没有贡院,统一安排在光州贡院乡试。沈冬素个子矮,很快就被挤的只能看到前人的后脑勺。
她焦急不已,在原地连蹦带跳,想看到莫修谨。
甲四很无奈,若她是男子,到是能把她举到肩膀上,可她是个小姑娘,还受王爷重视,他可不敢做出失礼之举。
便道:“你别急,我见过你表哥,等他一出来,我就喊他过来。”
就在这时,沈冬素发现蒋德运在不远处,也惦着脚张望。她心一动,蒋德运有两个儿子。
老大早就没读书,在粮油铺帮工。老二跟仲阳差不多,还在开蒙,据说很顽皮,常常逃学。
郑氏家族那边都是商户,一大家族连个童生都没有,不可能来考乡试。
蒋德运在等谁?等莫修谨吗?难道是想着自己这个舅舅能沾沾外甥的光?
如果没有阿沅姐的事,沈冬素相信这个答案,但现在,她却保持怀疑。
忙挤到蒋德运身边,欢快地笑道:“舅舅,你也来接小盼哥吗?”
莫修谨看到她的瞬间,眼神躲闪,表情慌乱。沈冬素没猜错,果然有隐情!
蒋德运干笑道:“是啊,你三姨母又不方便来县城,小盼父亲早逝,乡试这么大的事,也没人来接送。
舅舅家在县城,顺道就来了。”
沈冬素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拉过蒋德运低声道:
“其实我来还有别的事,罗大人暗中叮嘱我母亲,有些话要跟小盼哥说清楚……”
蒋德运果然中计,一拍大腿道:“罗大人何时跟你母亲说的?他明明只嘱托我啊!”
沈冬素眼睛一眯,问道:“罗大人嘱托舅舅什么话?”
蒋德运一脸惋惜地叹道:“就是阿沅的事呗,让他别惦记着阿沅。
如今人家可是江南旺族的大小姐,不是他一个农家子能肖想的……”
他话还没说完,甲四来唤沈冬素:“你表哥出来了!”
蒋德运大喜,忙挥手喊:“小盼;修谨;莫修谨!”
贡院外虽人声鼎沸,但莫修谨还是听到喊声,朝几人走来。
沈冬素大急,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直接拉过甲四:
“快,你先把这人拉走,让我单独跟我表哥说会话。”
甲四疑惑:“他不是你舅舅吗?”
“哎呀,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他是个坏舅舅!你快把他拉走!”
甲四瞬间理解了,一句话也不多说,上前薅着蒋德运的后衣领子,把人拉走。
蒋德运大惊道:“你干什么?青天白日的,行抢啊?”
甲四反手改为扶着他,实则是拖着他走的飞快,没一会就挤出人群,消失在贡院前。
等莫修谨满头是汗地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只看到蒋德运消失的背影。
他诧异道:“舅舅去干嘛?”
沈冬素接过他手中的一部份行李,拉着他就往离得最近的小食肆跑。
丁启两姐弟正忙的团团转,今天贡院开门,从早到晚小店都挤满了客人。
沈冬素一看这里根本没法好好说话,心一横,又把他带到昨夜住的宅子。
见凌墨萧已经离开,沈冬素越发放心,为防莫修谨激动,先烧水煮药茶准备着。
莫修谨疑惑地问:“这是谁家?你怎么会有钥匙?咱们不回家来这里做什么?……“
沈冬素觉得他是在里面憋了几天没说话,有点话唠。
“小盼哥……”
耳朵被揪住:“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小盼!”
“好啦对不起,我一时忘记了。”
莫修谨笑着饮了杯药茶,眼神清明,看着她问:“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冬素深吸一口气:“大家都平安。你先放平心绪,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莫修谨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无妨,你说。“
沈冬素娓娓道来,从去年冬月,阿沅姐在县城遇到奇怪的客人说起,一直说到正月二姨母一家到临安府。
又把蒋德运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以前刚才蒋德运为什么来接他都说了。
并且沈冬素越说越激动,从坐在他对面,到在屋里转圈圈,直说的口干舌躁,跑来喝水,发现莫修谨把一壶药茶全给喝完了。
并且,他神情平静,全程未说一句话,若是让外人看到,定赞一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唯有沈冬素从他的躁郁的眼神,和握着杯子骨节泛白的手指,知道他内心有多煎熬。
“表哥,你说句话啊,你这样我害怕。”
莫修谨紧紧抿着唇,慢慢地将手中最后一杯茶饮尽,转头看向沈冬素:“我饿了,能先给煮碗面吗?”
贡院里就别指望吃好吃饱,没饿死饿病就算不错了。
沈冬素怕自己一走,他就跑去找蒋德运,把他拉到厨房盯着他,煮了一碗简单的鸡蛋葱花面。
莫修谨慢慢吃完,站起来道:“我去舅舅家一趟,你要不要来?”
沈冬素当然要去!
她盯着莫修谨,生怕他会拿刀子或棍子啥的,结果自己想多了。
莫修谨很规矩地到店心铺买了四样礼,恭敬地跟郑氏请安,说是来拜访舅舅。
郑氏素来不把蒋家的亲戚放在眼里,沈冬素和蒋氏上次来,直接被她拿扫帚打出去。
但这不包括莫修谨,童生外甥,马上就是秀才外甥了,对商户来说,这说出去是多大的大子啊!
郑氏态度非常好,涂着鲜红口脂的嘴巴,笑的大张。又让人上茶上点心,又让人去找蒋德运回来。
对沈冬素也一改常态,仿佛之前的芥蒂不存在一样。又让人喊表姐桂芝出来见客。
看莫修谨那表情,已经由舅母看外甥,变成丈母娘看女婿了。
结果桂芝表姐碰巧不在家,而蒋德运也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沈冬素,气的胖脸通红,胖手指着她问:
“那人是谁?”
沈冬素装傻充愣:“舅舅说谁?”
莫修谨打断两人的对话:“舅舅,修谨有事请教,可否单独一叙?”
沈冬素大急:“表哥,我也要听。”
莫修谨转过来安慰她:“你安心在这等我,没事。”
郑氏朝蒋德运挤眉弄眼,示意他别忘了说桂芝的事。
莫修谨一走,郑氏就不想演好舅母的,道了句:“冬素你在这等着,舅母还有旁的事,就不陪你了。”
给她留了一盘点心一壶茶,小客厅就没人了。
沈冬素等的焦灼无比,别看莫修谨全程平静,可在医生眼里,他这个反应反而说明他在压制内心的狂躁。
幸好,他很快就出来了,蒋德运除了有点愧疚之外,没别的反应。
讨好地笑道:“修谨和冬素在舅舅家吃晚饭吧!”
莫修谨拱手道:“改日再来拜访舅舅,我们先回去了。”
出了蒋德运家的门,莫修谨的步伐极快,沈冬素小跑着才能跟上:“回家吗?”
“拿上行李,去二姨母家看看。”
沈冬素轻声道:“他们还没回来。”
莫修谨不语,沈冬素实在担忧的很,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甚至希望莫修谨能发脾气,或哭或骂,或是把蒋德运打一顿——这个不行,读书人打舅舅,会被取消功名的。
“表哥,你准备怎么办?”
莫修谨朝她一笑,那一笑极为凄凉,充满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先等乡试出结果。
如果秀才功名都敲不开罗家的门,那我现在这个小童生,更是进不了罗家。”
沈冬素大惊:“你要去临安府吗?”
莫修谨点头,语气中透着坚定和决绝:“我一定要见阿沅姐一面!”我们约定了的。
沈冬素忙道:“我帮你!只要你冷静,精神别紧崩着。”
刚好到了放行李的宅子,莫修谨笑着弹了一下沈冬素的脑门:“你这丫头,又在瞎担心。
你是怕我会跟我父亲一样,得疯病是吗?放心,表哥不是心智不坚定之辈。”
沈冬素很想跟他科普一下,这跟心性坚不坚定没关系啊!遗传性精神病,又不是你心性坚定就能避免的!
两人都没注意到,凌墨萧和甲四正在窗前,看到莫修谨弹沈冬素脑门时,凌墨萧自己都没发现。
他把手中的茶碗,生生捏碎了一个角,大拇指割了道口子,鲜血流进茶水里,晕浸了一片殷红。
他却不觉得痛,只问甲四:“他们在说什么?”
甲四耳力极佳,将听到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一遍,凌墨萧的神情这才好转了一些。
沉声道:“派去江南的人,让他们动作快些,把蔡家人接回来。”
甲四恭敬应下,不禁腹诽,王爷对正经大事都没这么上心!
沈姑娘给王爷说的药该不会有问题吗?怎么把王爷的魂都勾了去,天天操心她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沈冬素雇了辆车,和莫修谨一起,直接到蔡庄,二姨母家的门果然还是紧锁着的。
莫修谨在二姨母家门站了一会,又绕到后窗,那是阿沅姐的房间,她总是在那个窗口,期盼地等着莫修谨来访。
此时窗户紧闭,整个茅草小屋,因一段时间无人居住,显得萧条清冷。
这时有蔡庄的村民路过,认出两人,笑道:“来寻你们二姨母啊?他们一家还没回来呢!
说不定是留在江南享受了,你们那表姐可是大官家的女儿呢!
这下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沈冬素送莫修谨回他家,到家的时候已近黄昏,远远就看到三姨母在路边等着。
沈冬素笑道:“有人跟三姨母说了你今天回来吗?”
莫修谨眼中的躁意,在看到母亲的那一刻,消散了许多。xiumb.com
眼底染上一层温柔,轻声道:“我娘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等我。”
果然如此,三姨母看到两人,欢喜地小跑着迎上来,一把扛过莫修谨的行李,痴痴地笑道:
“小盼回来了!冬素也来了,快回家,娘煮红薯稀饭。”
沈冬素只觉眼眶一热,她不敢想像,万一小盼哥真有个什么意外,三姨母要怎么活啊!
她再次用恳求地语气道:“小盼哥,求你,别着急,我给你的药茶,一定要每天喝。
我哥当差的主人家,认识临安府的人,我可以请主人家帮忙打探消息,找去临安的船。
我们一定会再见到阿沅姐的!”
乡试放榜需要一个月,这对莫修谨和沈冬素来说,都是极煎熬的一个月。
对凌墨萧也一样,因为他发现,他找不到光明正大的理由,让沈冬素每天都来凌府别院了。
二月二火锅酒楼开张,开业前三天,所有菜品打八折。
沈冬素到店里忙了几天,店里的生意那叫个好,每天坐无虚席。
还有不少客人在门前廊下等桌,沈冬素就按后世某火锅的服务,用排号、茶水点尽任饮的方式留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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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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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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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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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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