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顾卿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的石头那边:“文博眼利,一眼就认出张夫子了,你看看,是不是他?”
曾氏在一边,听到婆婆的话,跟徐老三,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刚才,文博的确说什么夫子爷爷?难道指得是张夫子?
顺着婆婆的目光,曾氏眨了眨眼,认真打量,尖叫一声:“真得是张夫子,相公,你的老师。”不止是徐老三的老师,还是曾氏哥哥的老师。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竟然能与张夫子相遇。
徐老三顺着阿娘看去的方向,一眼就认出来。的确是老师啊。可老师好狼狈,蓬头垢脸,跟在学堂时,判若两人,看来是受了不少苦呢。
徐老三怯怯地说:“阿娘,我们要去相认吗?”认还是不认呢?认嘛,夫子好邋遢,看到他窘迫的样子,会不会尴尬啊。不认嘛,太不敬师重道了,何况夫子的样子,需要帮助。
程顾卿和曾氏白了一眼徐老三,竟然能问出这个问题,好没良心。
程顾卿咳嗽一声:“既然遇到了,过去打声招呼,你阿爹在世,最佩服张夫子,最尊重张夫子的为人为师品德。”
徐老三立即蹲到水桶旁边,又从推车上,拿出梳子。吐了一口唾沫,整理刘海。
转过头,对着程顾卿说:“阿娘,我这样,不埋汰吧。”想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逃个荒,变得邋里邋遢,獐头鼠目。既然要和夫子打招呼,怎么也要整理整理,弄好形象。
对了,要不要换件衣服呢?这件泥腿子穿的布衣,把我弄得黯淡无光。
程顾卿和曾氏以及文博:......
曾氏怒了,又不是去见相好,要如此浮夸吗?还说要换件书生长衫。徐三爷,你要弄清楚情况,现在是逃荒,不是去郊游。
程顾卿不再理会徐老三,带着曾氏以及文鑫,慢慢向石头地方走去。徐老三来不及梳妆打扮,赶紧跟在后面。
离夫子不过50米,很快就走到。
程顾卿把徐老三推到前面,既然是你的夫子,主动点,做个有礼貌的学生。
徐老三被突如其来的蛮力推了个趔趄,硬着头皮,对着挨靠在石头的张夫子说:“老师,你好,好巧,原来你也在这里,别来无恙。”说完龟缩在一边,畏头畏脑。
既然徐老三开口了,程顾卿跟上:“张夫子,你们逃荒啊。”废话,不逃荒,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狼狈。
曾氏秉承着外面的事,男人和婆婆当担,向张夫子行了个礼,然后闪到一边。
文博最自然,最纯洁,童真的眼睛看着张夫子,关切地问:“夫子爷爷,你还好吗?吃了饭没,我刚吃饱。”
对面的张夫子以及众人呆呆地看着跟前的三人,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张夫子扶着大石头,想起来,但又起不来,嘴巴张得开开,激动地喊:“徐福达,竟然是你!”
他乡遇老乡,即使是学生,也两眼泪汪汪。
张夫子扑到徐老三跟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前言不搭后语:“竟然是你,竟然是你,我还能遇到熟人!”双眼通红,泛出泪花。
徐老三以及程顾卿众人:要不要那么激动,我们只是过来打声招呼。
其实三人走过来,张夫子早就认出徐老三,但要数独特,还是程顾卿,高大壮实,看一眼再也无法忘记。
和张夫子坐在一起的几个人,看到徐老三,特别是张夫子的二儿子张绍涛显得很激动,搀扶着阿爹,惊喜地看着徐老三,双眼情不自禁地流泪。
程顾卿一头暮水,夫子激动,可能对学生感情深。张家老二用得着那么激动吗?俺们好似不太熟,平时也是点头之交。特别是徐老三,朽木般的学生,夫子一视同仁,不代表同窗看得起。。
曾氏不明就里,张夫子情绪好起伏,和之前私塾里的淡然自若,完全不一样。难道逃荒使人改了性子?
文博是个细心的小娃子,看到张夫子的腿,关心地问:“夫子爷爷,你的腿怎么了,受伤了吗?好了没?没好,可以让许大夫看,许大夫看病最厉害。”
夫子爷爷裤腿挽起,露出肿得如猪头的小腿,上面缠着布,流着血,肯定好疼了。
程顾卿和曾氏立即看向张夫子的腿。哎呦,流脓流血,就算被布条包扎,也看得出严重。
程顾卿关切地问:“张夫子,受伤了吗?”怎么弄成这样的,好可怜。
这时候,躲在石头处的一个15-16岁的小姑娘,张夫子的小女儿,张珂玥,闪出来,看了眼程顾卿。
认识,卖猪肉的!姓程的,和他爹长得很像,高大威武。她的大儿子也是卖猪肉,也一样五大三粗。
着急地说:“程婶婶,昨天遇到老虎,我阿爹跑路,一不小心滚落斜坡,被石头一撞,就这样了。”
阿爹受罪了,慌不择路逃跑,没见到老虎,没被老虎伤害,而是被坡上的石头砸到腿。
小腿全是血,还露出骨头,没大夫,更没任何止血药,只好用布条绑着止血。一整晚,疼得死去活来。昨晚至现在,一直躺在石头处。一家人可担心了。
阿爹叫我们把他留下,继续赶路,不用管他。可家里人怎么会抛下阿爹呢。
一家人束手无策。
刚才还商量,休息好了,背着阿爹走,无论如何,也不会扔下阿爹。
曾氏听到张夫子受伤,关切地说:“当家,我们不要顾着叙旧了,快让许大夫帮夫子看腿。”
当家也不知道搞什么,和夫子双手相握,一言不语。还有隔壁的汉子,应该是夫子的儿子吧,你拉着徐老三的衣服干啥子呢,还不赶紧背起你阿爹,找大夫看病。
徐老三也不明白夫子为什么那么激动,为什么握着我的手不放。
又不敢抽出来,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默默看着对方。听到曾氏说看病。反应过来,瞧这夫子的小腿,哎哟,好惨,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腿渗出血来,看来伤的不轻。wWW.ΧìǔΜЬ.CǒΜ
立即说:“绍涛师兄,快背起夫子,跟我来,先看病。”
张绍涛对他乡遇故友,实在太激动了,所以才说出话来。听到徐老三的话,本能地背起阿爹,看病,对,看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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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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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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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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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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