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呆愣,那是谁。
苏七看向了擂台上的姜落言,“我的未婚夫,他也叫姜落言,这是他提出来的条件。”
“只要你答应,这一场比赛,你哥哥就能顺利晋级。”
烬天捏紧了掌心。
姜落言居然拿白知礼的前途,来帮他要一个承诺,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明明是对手。
白盈盈脸色苍白,但眼中也带着一丝意外,因为她显然没想到姜落言提的条件会是这个。
但想及烬天的遭遇,她用力地擦去眼泪,“我马上问。”
这不止是白知礼一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哥哥的事,如果父亲能答应,这对烬天表哥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
白盈盈也知道未必能成功。
“我等你的消息,只要比赛还没结束,你们还有机会,你父亲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选,毕竟抛弃一次就成了,再抛弃一次,那可就不好看了,而且,这是是一次抛弃俩哟。”
少女说得太直接,连着白盈盈都有些承受不住。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赵焱跟魏修他们。
苏七道:“放心,他们听不见,我这是在与你传音。”
白盈盈抿了抿唇,“我去去就来。”
说完,白盈盈转身跑开,苏七没有问她去哪里找,反正白家的大小姐总能找到自己的爹。
找不到,那说明白盈盈在白家的地位也不怎样,那么她提出来的要求,白族长未必就会答应了。
苏七在考虑,那下一步该怎么走。
自己往白家族长面前走一圈么,倒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一个时辰的时间有点紧张。
赵焱跟魏修见他们不说话,那低头出神的模样似乎也不像是要与他们聊天的样子。
便也默默地保持安静。
烬天一直在看着少女,“你……”
苏七偏头看他,“是老姜提的,不是我,你知道我没这么细心的。”
烬天表情复杂,“我知道,但……”
“为什么。”
这三个字很轻,可烬天说得很沉重。
苏七想了想,开口说,“你知道他的过去吧。”
烬天:“嗯。”
“一个人人喊打的质子。”苏七自嘲地道,垂下的眼眸带着对姜落言过去的心疼,“也是一个无人敢收留的质子,很多人都奇怪,为什么他明明一身本事,藏了一身深厚的修为,可为什么还留在晋国受人欺辱,叫贵族动辄打骂,以前就连宋世安都能随便欺负他,但他还是没走。”
“很奇怪吧?”苏七看向了烬天,“你也一定想过,他留在晋国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是不是想要图谋些什么,其实没有。”
苏七淡声道:“他只是没有地方去了。”
烬天愣住。
“南陵国,他回不去,回去就成了叛徒,会被兄弟跟父亲追杀,连着晋国都不会放过他,回去,意味着抛弃。”
“北川,他不熟悉,西戎,除了一个被摧毁的精灵族,他对那儿也根本没有归属感,而晋国,虽然依旧没有人容得下他,也不欢迎他,可他能够呆着的地方,只有这里,除了质子身份,也是因为……他不知道去哪里了。”
苏七望着擂台上的男子,“三岁就被送到晋国,即便他有多恨权金玉,多恨晋国的贵族,但……不要忽略那会的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晋国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即便那无数个日夜都是痛苦与仇恨编织而成,但也是他能感觉到自己活着的地方。”
“所以即便他曾经逃过,但又回来了。”
“因为……”
“他找不到生存的意义,只有当质子,他才能找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苏七的声音很轻。
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叫烬天受到冲击。
“他从小就在告诉自己,他很重要,他靠自己一个人联系着两国之间的安定,以一个人的委屈平息了二十年的战乱,所以他有能力跑,但他没跑,因为他在告诉自己,如果自己跑了,两国打仗了怎么跑,如果自己跑了,以后有亲人来找他怎么办,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舍下一切跑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天下之大,可他无家可归。”
苏七低笑着,可声音带着一丝颤音,“笨蛋一个。”
“可怎么办呢,他从三岁起,就是被人灌输这个念头活下来的,一旦信念被摧毁,他就活不下去了,所以当初在北境我们让他逃的时候,他都不想走。”苏七看向了烬天,“是我们逼他走的。”
烬天眼圈微红。
“因为我在晋国,他愿意留下,即便那会他的天赋暴露,多年的装傻充愣已经被人发现了,权金玉已经不打算留着他的命了,可他还是不愿意离开,那会不是因为质子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有我了。”
“他不想离开我。”
“因为,我,是他新的信念。”苏七望着烬天,一字一顿,却让烬天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苏七下一句话是,“而现在,我们都是他新的信念。”
烬天眼圈微红。ωωω.χΙυΜЬ.Cǒm
“他的过去,让他很清楚你的处境,神山你不想回去,白家你也回不了,所以你只能留在晋国当一个小小的神官,你留在晋国不只是因为报恩,报恩只是一个借口,你是因为你没有地方去了。”
烬天避开了视线,不敢让苏七看见眼中的脆弱。
“老姜说他没得选,你可以选。”
“只要白家承认你,你就能以白家大公子的身份在中州走动,跟白知礼他们一样,成为受人尊重的灵族公子。”
“即便以后神山那边为难你,在看在白家的面子上也不敢做得太难看,即便他们真的敢乱来,那也无所谓,你还有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再说,但至少在这之前,你,有处可去,有家可依。”
烬天很久都没有出声。
有处可去,有家可依。
这八个字的含金量有多大,只有烬天自己知道,因为这七年,他一直无处可去……
跟擂台上的那个人一样。
而自己至少前面十多年,都是在父母相敬如宾的表象里生活过的,可姜落言没有啊。
他出生时,母亲就死了。
三岁时,就被狠心的父亲扔出来当挡箭牌。
在晋国水深火热呆了十八年,才终于遇到了苏七,然而面对自己这个总想要挖走苏七的情敌,他居然是包容。
可笑的包容。
怎么会有如此窝囊的男人。
他不应该对着自己挥拳,不应该费尽心思针对自己,排挤自己,然后把自己弄走吗?
可怎么就……
居然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了。
烬天想笑,可笑不出来,他转身大步离开,没有留下,于鲍鲍好奇地过来。
“他怎么了?”
看起来怎么像是洒泪狂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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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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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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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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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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