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星看着教室门外被挤得水泄不通的空地,担心发生安全事故,赶忙联系了保卫科。
秦时风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从背包里取出一顶鸭舌帽戴上,压低帽檐,再从口袋里取出一颗糖,剥开扔进嘴里,看样子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这种被簇拥的场面他早就习惯了,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大竹给他发来消息,问他走得了吗,要不要带几个人进学校去接他。
秦时风嘬着糖果,望了眼周遭乌泱泱挤着的人群,打字回复道:“废话,赶紧来。”
公司让他进校园,走的就是个亲和路子,要是连上下课都得带着保镖开车接送,显得多大架子似的。
但秦时风看今天这情况,不带几个保镖进来维持秩序,他是走不了了。
·
另一头,保卫科的几个保安赶到了现场,举着大喇叭让大伙儿散开点,别拥挤。
其中两个保安在教室门前拉开了警戒线,不让外头的人往教室里挤,接着又把教室的所有窗户全部敞开,方便里边的人出来。
但秦时风还没走,教室里的人也不愿意走,个个高举着手机往秦时风的方向探头踮脚,想拍照拍视频。
几名保安嗓子都喊哑了也无济于事,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保安急了,从腰间拿起警棍挥了挥:“全部撤走!像什么话!”
这保安也是心急,并没有想动粗的意思,只是现场人多拥挤,警棍不慎挥到了一名女孩的胳膊,女孩抱着胳膊,瞪大双眼怒斥道:“你干嘛!你怎么打人呢!”
保安嚷道:“我打你了吗?我打你了?”
女孩不甘示弱地嚷回去:“你怎么没打!”
楚南星头都大了,赶忙挤到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先是安抚了女孩的情绪,然后对保安说:“叔叔,你别生气,他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小朋友,看到明星想凑凑热闹也很正常,可以理解。”
保安见她语气耐心平和,心头的火霎时间消了,将警棍扣回腰间,皱眉道:“老师,那你说怎么办,劝又劝不动,喊又喊不听,稍微凶一点还要被骂,这群学生就是不走,后边的课还怎么上?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弄,谁能负得了这个责,我们今天值班的人全得丢工作!”
楚南星抿了抿唇,既然这群学生不走,那就只能让秦时风走了。
“这样,您找几个人把后门通往西边那条小路空出来,不要让人过去,我想办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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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风正悠悠闲闲地刷着手机,等大竹带人来接他,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拍了拍桌面。
秦时风眼也不抬,把帽檐再次往下压了几分。
“起来。”楚南星皱眉道。
听见这道清亮温和的嗓音,秦时风方才抬头:“学姐?来要合照吗?”
好在楚南星身材纤细,才从讲台上挤到了最后一排,她发梢略显得凌乱,原本平整的风衣也被挤出了几道褶皱。
她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场合,此时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跟我走。”
秦时风倒想看看这位乖乖女要带他去哪儿,听话地站起身、拎起包。
“方旭,”楚南星对坐在季时风身边的男生说,“你帮忙拦一下大家,让我们从后门出去。”
方旭还是头回和倾慕的楚南星学姐离得这么近,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好的学姐,没问题!”
最后一排的通道被挤得水泄不通,楚南星拽起秦时风的手往后门挤:“让一让,大家让一让……”
堵在通道上的学生们见秦时风往这边来了,霎时间沸腾了起来,嘴里喊着秦时风的名字,相机拍照时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秦时风出道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丝毫不觉得不自在,比起此时的混乱场面,他反倒更在意楚南星的反应。
秦时风垂眸,看着楚南星牵住他手腕的那只手,眉梢一扬。
哟,乖乖女主动牵他手了?
方旭在边上伸长胳膊,不让边上的人碰着楚南星和季时风,自己却被挤得脸颊通红。
总算要到门口了,一个女生举着相机,激动地高喊一声“时风”,结果脚底没踩稳,冷不防一个趔趄,手上的相机直直朝着楚南星额头撞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从楚南星身后伸出,虚掩住了她额头。
相机镜头怼上了秦时风手背,锋利的边沿在他虎口位置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闪光灯晃得楚南星睁不开眼,她并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依旧拽着秦时风埋头朝前走。
就在这时,她发觉手腕一紧——
是秦时风反手扣住了她的手!
紧接着,秦时风将楚南星往身后一拉,自己则是迈步走在了楚南星前面。
秦时风人高腿长,晃眼的闪光灯全数被他挡住,楚南星惊诧地抬起头,只能看见秦时风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后背。
好不容易挤出了教室,保安拉出警戒线,空出了一条窄道,楚南星立刻转了转手腕,从季时风手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学姐,你要带我去哪儿?”秦时风转头,朝楚南星眨了眨眼。
楚南星低声说:“跟我来。”
·
隔壁教学楼后有条石板路,路边的草坪上有几间独立的教师休息室,方便全天都有课的教师们来午休,平时几乎不会有人过来。
楚南星推开休息间的门,被迎面扑来的灰尘呛了个正着,还没来得及咳嗽,余光瞥见几个女孩尖叫着看向这边,于是想也不想,抓起秦时风的手,一把将他塞进了休息室,接着自己闪身进去,“砰”地关上了门,再迅速拉上窗帘。
“咳咳……”楚南星吃了一嘴的灰,靠着墙清嗓子,“咳咳咳……”
秦时风好整以暇地打量这间休息室,这儿极其狭小,一张单人沙发、一张矮小的圆形茶几和一台饮水机就占满了整个空间。加上秦时风身材高大,他一进来,更衬得休息室逼仄狭小。
秦时风环绕休息室一眼,确定这里没有监控,这才闲适的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两条长腿,摘了鸭舌帽和眼镜甩到茶几上,抬手解开衬衣第一粒扣子,拽了两下领口,紧接着长呼出一口气。
不过眨眼功夫,他身上温文儒雅的学生气顷刻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张扬不羁的恣意,骨子里的痞气和懒散展露无遗。
楚南星双手环抱胸前,看着秦时风:“不装了?”
秦时风轻轻一笑,双手搭着沙发扶手,整个人朝后靠:“学姐,不如你也别装了。昨天在厕所隔间,今天在休息室,学姐的爱好还真是……别致。”
他们昨晚才在风月场上遇到过,现在这里有没有别人,这冒牌乖乖女还有什么好装的。
楚南星闻言,神情冷下去两分,她心知肚明秦时风多半是误会她了,但她也没打算和秦时风解释。
一是出于对钟逸的保护,不希望别人知道钟逸昨晚在天赐酒吧跳舞打工的事情,否则难以想象钟逸会面临怎样的诽谤和非议;二是她实在懒得和秦时风解释,这么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多说半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屋里灰尘实在是很大,楚南星刚上完一节大课,嗓子本来就不太舒服,这会儿更是口干舌燥。她从帆布包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在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喝了几口后才觉得好受一些。
秦时风也渴了,适时地咳嗽两声。
楚南星问他:“喝水吗?”
秦时风是被人伺候惯了的,颔首道:“凉的,谢谢。”
楚南星点点头,从圆几上拿了个一次性塑料杯,接了一杯凉水。
秦时风伸手去接,楚南星端着水站到了窗边,往窗台上的一个花盆里像模像样地浇起了水。
“……”秦时风额角重重跳了两下,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个花盆里并没有任何植物的时候,秦时风眯了眯眼,低声道,“学姐,你很好。”
楚南星转过头,看见秦时风僵在空气中的那只手,微微笑了笑,莞尔道:“学弟,你这不是有手吗,我还以为没有呢。”
秦二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他紧盯着楚南星刚喝过水后显得湿润的嘴唇上,眸光中透出一种危险的侵略气息,直白了当地说:“学姐,你和我就不用兜圈子了,我对你很有兴趣,条件你开,你想要车还是要房,还是要现钱?”
楚南星简直烦透了他这副狂妄自大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一百。”
秦时风浑身散发着慵懒气息:“一百万?”
他还以为乖乖女有多难搞,原来也是个用钱就能收买的,没意思。
想到这点,秦时风心头烧着的无名邪火瞬间浇熄了一半。
“一百分,”楚南星背倚着墙,“美国文学期末考,如果你能考到一百分,条件你开。”
秦时风眸光一紧,原来不是一百万,而是一百分。
阳光透过百叶窗,恰好有一束狭长光线落在楚南星眼角,将她眼底的狡黠显露的一览无余。
桃花眼中浮起浓浓的兴味,秦时风摩挲着下巴:“学姐,条件我开的意思是——无论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楚南星耸了耸肩膀:“学弟,当然可以。”
这门课的黄教授出了名的严格,他手底下批出来的卷子,就连高分都极少。更何况美国文学这种课程,卷面上大部分是主观分析题,没有标准答案,不可能拿到满分。
她倒要看看这位不学无术的大明星要怎么考。
而秦时风心里则在想,要考满分还不容易么,大不了给这学校捐一栋楼,买个一百分。
两人一个靠在窗边,另一个窝在沙发里,彼此对视了一眼,在这狭小的休息室中又进行了一次无声的交锋。
·
就在这时,秦时风透过百叶窗缝隙,看见外边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身影,手里拿着相机,躲在一棵树后探头探脑,看样子不像是学校里的学生。
难道是狗仔混进来了?
外边那男人发现了石板路旁有几间独立隔间,他像是嗅到了肉味的狗,架起相机就往这边靠。
秦时风反应迅速,立即起身站到门后,紧接着抓住楚南星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
楚南星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拽入了一个散发着柑橘清香的温热怀抱中,她眉心一凝,挣扎道:“秦时风,你干什——”
“嘘,”秦时风朝她眨了眨眼,一只手揽着楚南星的腰,低头在她耳畔用气声说,“学姐,不想被营销号八卦的话,就老实点。”
楚南星此时也听到了门外传乱杂乱的脚步声,瞬间明白了秦时风的意图。
估计是有外边的人混进学校里了。
虽然拉上了窗帘,但百叶窗的遮蔽性不高,休息室里只有门后的这个角落卡着视线死角,外边的人看不见。
虽然浑身不自在,但楚南星也不想惹麻烦,于是便不再挣扎。
方寸大的休息室里,秦时风和楚南星紧紧靠着门后的死角,秦时风一只手环抱着楚南星的腰,另一只手按在门锁之上,确保外面那个人即使是开锁也无法进来。
空气一时静止了,秦时风的鼻息洒落在楚南星额头,楚南星从未和异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十指一点点缩紧。ωωω.χΙυΜЬ.Cǒm
秦时风却十分自如,他这回闻到楚南星身上是什么味道了,干净但不刺鼻的薄荷味。
是她的洗衣液吗?还是她在用的沐浴乳?
外面的脚步声还在徘徊,楚南星一颗心高高悬起,担心外头那个人会闯进来。
不多会儿,保安发现了门外鬼鬼祟祟的那人,高喝一声将他赶跑了。
楚南星闭了闭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刚想要退开,却发现秦时风扣在她腰间的手并没有松开。
“放开。”楚南星低斥。
秦时风非但不松手,反而胳膊用力一收,将楚南星往自己这边又拉近了几分,柑橘和薄荷的清香瞬间密不可分地缠绕在了一起。
楚南星按下心头的怒火:“你想干什么?”
秦时风露出一个近乎无赖的笑:“学姐,期末考还有好几个月,你不让我先尝尝甜头?”
楚南星平静地问:“条件我开?”
秦时风挑眉,意思是“当然”。
“好,”楚南星直接开口,“我要钱。”
秦时风低笑出声,抵着楚南星的胸膛微微震动:“学姐,这才乖。”
“你先松开。”楚南星说。
秦时风从善如流,松开了钳制着楚南星的手。
楚南星后退两步,脱下身上披着的风衣。
秦时风倚靠着墙,一脸玩味:“学姐,不用这么着急吧?”
楚南星将风衣甩到秦时风身上,神情还是一贯的柔和,只是眼底却多了几分冷意:“这件衣服你碰过,我不要了。原价两百八,折旧费用一半,给我一百四,谢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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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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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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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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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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