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它脸上的血早已止住,但剑伤依旧醒目,从他额头正中间,一直向下延伸至腹部。
银甲巨熊缓缓走到于年的身边,朝他问道:“于年,这女的原先是六境?现在跌落至五境初期?”
于年转头朝银甲巨熊点点头,然后回头得意一笑,“行走江湖,自然要有些手艺傍身了,不然,岂不是要落得跟你那心上人一个下场?姑娘,我劝你束手就擒,我们呢,还是有底线的,从不杀生,只要废了你的元丹,挑断四肢,任你自生自灭就好。”
易脂怒极反笑,“好一个从不杀生,当真是菩萨心肠!”
“姑娘过奖了,大家同为人族,应当的嘛,不像妖族那些个畜生,蠢就不多说了,还敢上台找我...”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于年只感觉后腰下突然袭来一阵巨痛,随后体内便气血翻涌不止,喉咙一甜。
噗!
一大口鲜血喷吐而出,他急忙内视自身,发现大多筋脉破裂,本命气府已接近崩塌,更别说其他小气府了,而元丹也已经出现了几条裂缝。
他缓缓转头望向银甲巨熊,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强忍巨痛缓缓说道:“银石头,你...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为何要这样对我?”
不远处,易脂眼中写满了吃惊,刚才那一幕,着实让她意外。刚刚还是同伙,转眼间就毫不留情的出手,翻脸比她同教的师兄弟还快,不过这样一来,倒让她省力不少。
已经显化成人身大小,但却只有脸是人类模样的银甲巨熊冷笑一声,说道:“于年,和你认识了这么多年,总要从你身上学到些东西才行,每次都是我受伤,大半的好处都让你得了,还只是个差强人意,用药物强堆出来的六境初期。我实力比你强,却还要听你指挥,我早就受够了!要不是看在当初你教我识文断字的份上,我早宰了你当补品!”
于年凄然一笑,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应了那句话,教会徒弟,害死师傅,一出手,便是我的致命处,看来研究很久了吧。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那为何会选在今日?”
银甲巨熊哼哼一笑,说道:“你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眼光向来独到,这女的是六境跌至五境,如此可遇不可求的良机,怎能让你这种废物享有?我只要得了她的元丹,冲击七境,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于年叹息一声,“银石头,我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你我好歹相识多年,就让我安静的死去吧,体面一点,入土为安。”
银甲巨熊点点头,就算自己不杀他,以他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诡雾长林的,“怎么说也算是多年的伙伴,放心,些许小事而已。”
于年一手捂着下腹,缓缓转身走到一棵大树前坐下靠着,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银甲巨熊,后者转头看了他一眼,确定对方只要施展元力,就会是元丹尽碎的下场,便回过头去,安心的对付眼前的少女。
突遭背叛,从此再也无法修行,就算命大出了诡雾长林,也不过只是一介凡人,没有多少年可活,最多只是比普通气力大些而已,再无其他。
但从头到尾,于年都没有半点暴怒的迹象,他坐靠在大树前,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易脂见远处的风自轻一动不动,心中极为担忧,但她此时要面对银甲巨熊,分不得神,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有用的办法,心中焦急不已。
正在焦急之时,一道极为虚弱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易...易姑娘...尽量...拖延时间,我朋友他们,此时...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易脂心中一喜,神情却依旧不变,急忙传音道:“风不重,你到底要不要紧啊,刚才吓死我了,还有还有,你的朋友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他们真的来了么?”
“还...死不了,我身上有一物,捏碎便可报信,你想办法拖延时间,这样你我才有一线生机。”m.χIùmЬ.CǒM
风自轻身上自然没有什么报信之物,只有刚才那张救了他一命的符箓。
对于执越能否感应到符箓已毁,从而确定自己的大致方位,及时赶来救援,其实他也没有多大把握。
被毁的符箓名为千护引,是承天宗专门为弟子下山而制,将本命精血滴入符箓之中,便会形成独有的印记。只要符箓一旦被外力所毁,如遭他人暴力侵毁之类,便会发出只有承天宗弟子才能感应的到信号,在一定范围之内,同宗弟子便可前去增援。
虽然符箓制作不易,但由于承天宗弟子下山次数不多,又是三宗之一,所以下山的弟子都有好几张在身,以备不测。
因为执越从来没有用过,所以连他本人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范围到底会有多广,不过既然是宗为专门为弟子而写的保命符箓,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此时的风自轻,只能寄希望于执越能在关键时候不掉链子,对于执越的为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所以才有刚才那个极为冒险的办法。
当易脂说那头熊喜欢咬文嚼字之时,他就想到了这一人一熊明为敌,暗中极有可能是一伙,一头喜欢咬文嚼字的熊,哪哪都透露着古怪。还有那于年,嘴上说着想与自己联手,却从不暗中协商,没有半分诚意。
如此种种,让他不得不冒险。
按他们所说,双方已经认识多年,那可以大致推断出,在这诡雾长林之中,境界低而死于他们之手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如果执越不能及时赶到,他将会是下一个。
他故意涉险中招,让他们以为计谋得逞,从而放低警惕,让他们心中大发戏耍念头,从而延长时间,以求执越三人及时赶到,不过于年与那银甲巨熊当场翻脸,却是意外之喜。
虽然他此时虚弱,感知不到具体情况,但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推测的出,于年似乎已经废了。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胸骨半碎,体内气息紊乱,元丹暗淡无光,这种情况都还是得益于那张千护引,试想,如果没有这张符箓保命,他此时应该正在垂死挣扎,更别谈聚音成线告知易脂,让她拖延时间了。
他费尽全力才勉强传音给易脂,是怕易脂丢下他,自己逃命去了。虽然确信易脂有任务在身,不会让自己死,但人到险境,自然是命最为重要,而且他知道,以她的手段,估计是做的到。
以伤换取力量,她已经做过两次了。
“好,你好好恢复,我争取。”易脂轻声传音回道。
她朝银甲巨熊冷哼一声,说道:“想不到妖兽竟然也有老谋深算的,竟然还是头脑一向不怎么灵光的银甲巨熊,当真上开了眼界。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银甲巨熊没有说话,而是以手捂脸,从额头缓缓向下挪动,随后他那被剑划伤的脸的伤口,便愈合了几分。
“我此时实力大跌,又有伤在身,逃脱不掉的,”易脂苦笑着说道。
银甲巨熊稍作思索,点了点头。
与人类相处久了,自然不免沾染一些人类的习性,忍受多年,局势终于一手在握,不免心生快意,想要一吐为快。
它嘴角一扬,这种感觉,很不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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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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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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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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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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