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殿之上噤若寒蝉,无人再敢说屁话,脑子里嗡嗡地想着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得罪王爷的狗屁混账话?
完了!
这两口子没一个好惹的!
眼看形势逆转,刘贵妃不宜再亲自出面招风,暗中恶狠狠地递给苏淮宁一个眼神。
再不说话,今晚死的人就是你!
苏淮宁心知骆临已死,若是今晚不能置苏染汐于死地,怕是倒大霉的人就是她了。
事已至此,不得不拼一把。
她跪趴着大声道:“陛下,就算这伤口是伪造的,也不能说明大殿上这位就是枭哥哥啊。他不认得我们的定情玉佩,也没有皇后娘娘说的隐秘胎记,根本还是个冒牌货!”
“定情?”夏凛枭要来那枚玉佩,面无表情的看了半晌,随后迎着苏淮宁颤巍巍的目光陡然合上了掌心。
内力一催——
咔!
一声脆响之后,这玉佩彻底化作一堆齑粉,消散在冷风之中,星星点点的玉灰洒在了苏淮宁满是泪痕的脸颊上。
冷得彻骨。
“枭哥哥……”她心里咯噔一声,仿佛某根底线瞬间绷断了,斩断了她和夏凛枭之间多年的情分。
曾几何时,她以为就算自己捅破了天,夏凛枭也绝对不会伤害她半分,更不会置她于不顾。
这一次,她是触碰到夏凛枭的底线了吗?
“从今以后,你我之间,犹如此玉。”夏凛枭一脚踏上玉佩灰烬,迎着苏淮宁破碎的目光,径直走到皇后面前。
“那道疤并非我贪玩摔井留下的,而是母后怪责我不愿静心练功,让齐嬷嬷在寒冬腊月的雪天将年幼的我扔在井里恐吓惩罚,逼我服软,那井里爬满了扭曲冰冷的毒虫,拼了命地往我身体里钻。”
皇后神色一震,下意识后退一步:“你……”
夏凛枭淡漠地看着她破碎的眼神,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好像说的只是他人的故事一般:“那时太冷了,冷得都没有知觉了!可是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来救我,我只能拼了命的往上跑。”
“齐嬷嬷教我的内功心法在生死抉择的一瞬间就让我领悟了轻松精髓,只可惜年幼力竭,我飞到一半就没了力气摔落井底,最终被井底饿疯了的毒虫淹没,就连口鼻之中都不能幸免。”
闻言,众人惊骇不已,看向皇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惧敬畏——素闻皇后娘娘温雅淡泊,超然于世外,不想教育孩子的手段如此阴毒狠辣,极端得令人发指。
就好像……
王爷是捡来的一样!
若是亲生,怎么忍心看年幼之子遭毒虫噬咬身心,命悬一线?
正常人能干出这事儿?
丧心病狂啊!
就连苏染汐这种对夏凛枭观感不佳的人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搓了搓胳膊,心里说不出的憋屈和同情。
夏凛枭能长大这么大,着实不容易!
难怪他这么变态……
感情这是一脉相承的风格!
不过——
皇后不是深爱文宣太子吗?
她为何要这么残忍虐待爱人唯一的血脉?
这个女人,不仅疯,而且极度的矛盾!xǐυmь.℃òm
这时——
“闭嘴!别说了!”皇后突然暴走,捂着自己的耳朵对夏凛枭拳打脚踢,“你是假的!假的!你不是我儿子,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枭儿就是你跟这个贱人害死的……”
夏凛枭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一座没有感情和血肉的冰冷雕塑,任由她怎么发疯打骂都不动如山,眉眼间尽是失望和隐忍。
众人纵然有所不忍,可是皇帝没发话,没人敢擅自动皇后一根头发,更不敢横加阻止。
墨鹤跟青鸽看得面色焦灼,几番蠢蠢欲动要护主,都被苏染汐以眼神制止,不让他们轻举妄动。
直到皇后尖锐的指甲狠狠划开了夏凛枭的脖子,大有将人‘就地正法’的架势——
“皇后娘娘,你疯够了吗?”
就连苏染汐自己也没想到,第一个看不下去的竟然是她自己。
可是夏凛枭那张脸确实长得精致漂亮,完美得无懈可击……她只是不想这样俊美得像艺术品一样的脸蛋被疯女人毁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苏染汐安慰过自己,出手迅速地抓住了皇后的手腕将人狠狠摔向皇帝的方向,“陛下,堂堂一国之母,癫如市井泼妇……皇后娘娘怕是疯病又犯了,您还是赶紧将人送回未央殿,省得她继续兴风作浪,丢尽皇室颜面……”
“苏染汐,你竟敢顶撞本宫!”皇后跌到皇帝怀里,眼神瞬间充了血,望着苏染汐的眼神充满了仇恨,“我要杀了——”
“皇后,够了。”夏武帝突然冷冷出声,揽着皇后的腰身,眼角眉梢挂满了疲倦之色,“闹了这么久,该消停了。你若还想看一看此人是真是假,那就安静些。”
皇后怔怔看他一眼,终究没再反抗。
她奇迹般地冷静下来:“他身上没有梅花印记,就是假的。”
“谁说没有?”苏染汐掏出手帕倒上特制的药水,抬起夏凛枭的胳膊往下一抹——
须臾,一抹陈旧的梅花印记浮现在肌肤表面,浅浅的痂痕看起来经年日久,在夏凛枭满是刀伤剑刺的身上看着不算起眼,甚至漂亮得独树一帜。
这一抹梅花的形状,美得近乎残忍。
御医们检查过后,胆战心惊地冲着夏武帝汇报道:“陛下,却为毒虫噬咬之后留下的旧伤痕,此毒来自一种名为‘癞青虫’的毒物,以人血为食。”
“此虫跟普通毒物不一样,喙舌形如梅花,一旦吸入人血便会死死吸附在人体肌肤之上,非死不能除。可即便弄死毒虫,这毒液入体依旧会折磨得人生不如死,民间中此毒者大多数人都撑不住死了……”
他们自己说着都觉得胆战心惊,实在难以想象当年夏凛枭那么小小一只是怎么熬过来的:“王爷福大命大,有陛下天威护佑,熬过此劫之后身上确实会留下梅花印记,终身难消……观其深浅,跟王爷所说的时间大约也对得上。”
御医们言语之间称作‘王爷’……俨然是认可了夏凛枭的身份,也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见状,夏武帝望着宛如璧人的两个年轻人,眸色陡然一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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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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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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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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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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