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汐看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连忙小跑着追上去,“这里是京城,陌离是低调但不是死了。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冒充他,就不怕他找你麻烦吗?”
“你怎么就一眼认出来我不是陌离?”萧楚挑了挑眉,优雅地掸一掸衣摆,“轮椅坐久了太费劲,人长了腿就该拿来走路,我已经忍够久了。趁着夜黑风高,赶紧出来活动活动。”
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热气腾腾的辣煮小吃、蒜香花生咸味瓜子,还有糖葫芦和新鲜出炉的大包子!
“吃吗?都是第一锅的好东西,一般人买都买不到的。”
苏染汐满腔愤怒不知不觉就被他的无厘头举动给冲击得七七八八,一时惊讶得无话可说:“你从宫里出来就不见了人影,就是去捯饬这些东西了?天还没亮,谁会卖你这么多吃的?”
“这你就不懂行了吧?”萧楚塞给她一根糖葫芦和一个大包子,自己的嘴也没落下,一口一个糖人咬得咯嘣脆,“京都地广人众,早市极为热闹,吃食更是层出不穷。”
“正常人还在酣睡的时候,这帮小贩就得爬起来蒸包子、煮汤料,串糖葫芦……有生意好的摊贩,估计每天收完摊之后,睡不到两三个时辰就得早早爬起来准备出摊。”
他在苏染汐耳边晃了晃袋子里的瓜子花生,转眼间几个包子已经下了肚,戴着面具也不影响萧楚享受美食:
“这些东西都是我每次醒来想吃都总有变故吃不上的时候,这次特意让墨鹤去查了查摊贩的住址和出摊时辰,直接带着银子挨家挨户地敲门,买来的都是最新鲜的吃食。”
这人仿佛还乐此不疲,离开轮椅就像解开了封印,变得格外接地气……如果让陌离本尊看到萧楚披着他的马甲这么造,一定气个半死。
苏染汐脚步顿了顿,抬头看着萧楚。
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清楚真实的表情神态,可是那双眼睛里仿佛装满了星汉灿烂,开心得毫不掩饰。
宛如寻常人家的翩翩少年郎,没有束缚和规矩,没有仇恨和算计,没有权力和斗争……衣食无忧,逍遥自在!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再寻常平淡不过,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这一刻在萧楚的人生中,何尝不是昙花一现的美好?
“你这么看着我,这是心动不能自抑了?”萧楚突然转过身,低头对上苏染汐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眼神幽深如海,仿佛藏了千言万语,“苏染汐,你要不要跟我私奔呐?”
私奔?
又来!
萧楚到底多大执念?
看来,关于夏凛枭的一切,当真让他厌恶极了!
“萧楚,人一旦长大,不可能永远无拘无束、随心所欲。”苏染汐淡淡地收回目光:“从我决定回京那一刻,就没打算这么轻易离开。”
之前不会。
今夜过后,更加不会!
萧楚眼底闪过一抹冷色,手里的吃食瞬间就不香了,语气变得阴冷暗沉:“苏染汐,你留在这里,有没有夏凛枭的缘故?”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
明明还是一身白衣,一张面具,只是仙气飘飘不见了,潇洒恣意消失了,眼角眉梢充斥着压抑的冰冷怒意。
仿佛她一个答不对,他立刻就要翻脸无情似的。
苏染汐抿了抿唇,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他这样咄咄逼人,更多是因为夏凛枭,还是因为她?
“萧楚。”她突然踮起脚,手指落在男人眉眼之上,眼神染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风情,“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好像对我情根深种一般。你是在吃夏凛枭的醋吗?”
萧楚眸光一闪,下意识僵了僵。
她这话什么意思?
试探?
讽刺?
还是生气了?
“怎么,我不能吃醋吗?”萧楚搂着她的腰,低头将人禁锢在怀里,眼神深邃幽暗,让人猜不透深浅,“咱们患难与共多少次了,我为什么不能对你情根深种?”
他低头在苏染汐耳畔幽幽叹了一声,语气分不出真假:“你对自己的魅力这么没有信心?”
那温热的气息跟通了电似的,一股电流直袭她耳畔,引起一股难言的战栗和酥麻感。
因为受伤未愈,萧楚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几分苦涩几分血气,另外还夹杂着一股萦绕不去的混杂食物香气。
这味道,放在别人身上只怕闻不了一点。
萧楚这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无论多么具有烟火气息的东西,落在他身上,总能沾上几分清冷的仙气。
比如糖葫芦和肉包子,比如——他此刻看似深情款款却让人摸不出深浅的情意。
苏染汐不可否认——他靠过来的那一瞬间,心跳确实乱了一拍。
那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心动。
可是,她向来理性大于感性。
不过须臾,这点心动就稍纵即逝,摸不到实质。
“萧楚,我相信自己的魅力,但是不相信你的情根深种。”苏染汐如法炮制,扭头在他耳畔幽幽道,“你身上的秘密,比夏凛枭多得多。你看似对我毫无保留,实则是毫无保留地防备着每一个人。”www.xiumb.com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萧楚攥紧她盈盈不一握的纤腰身,低头直视着她的粉唇,神色蓦然幽暗了几分。
“恰好相反,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苏染汐毫不惧怕地对上他的双眸,红唇微微上挑:“第一次见面,在相府外,你为什么要顶着陌离的身份冒险救我?”
“你救过我。”陌离淡淡道。
“这不是你的作风。一开始,我也被这个借口糊弄过去了,可是越跟你相处,我越是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有意为之。”苏染汐摇摇头,眼底并没有责怪或者旁的情绪,仿佛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你和夏凛枭一样,根本不知道心悦一人到可以彼此信任彼此交付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跟夏凛枭不一样!”萧楚皱了皱眉,眼底闪过浓浓的戾气和排斥,猛地抬起她的腰身,无限拉近两人的距离。
只要他稍稍一低头,就能封住这张并不讨喜的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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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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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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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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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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