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说的是。”夏谨言抬起头,看向舞台中央发着光的苏淮宁,周遭都是惊艳欣赏的目光——这样精彩绝艳的女子才是配得上他的存在。

  苏染汐才不如人,丢人现眼也是丢战王府和夏凛枭的脸。

  大不了,他私下假意安慰一番,还能博一波好感。

  “大哥,你是更喜欢宁小姐的表演,”夏谨言举起酒杯冲着萧楚微微一笑,“还是更期待嫂嫂的表演?”

  附近几桌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八卦的本能蠢蠢欲动。

  满京城都知道宁小姐才是王爷真正的红颜知己心上人,但今天王爷似乎对王妃颇为维护。

  不知道王爷现在更喜欢哪个?

  苏淮宁听到夏谨言这话,下意识期待地看向萧楚,羞涩地咬了咬唇。

  枭哥哥就算要给足苏染汐面子,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她的表演不如人。

  论才华,苏染汐就算投胎重生再学十几年,也是比不上她的。

  今晚,她费尽心机地表演真正要吸引的男人,只有夏谨言和夏凛枭。

  论理智,她的表演本该是冲着太子妃的宝座去的,满心满眼也该是夏谨言一个人。

  论情感,她却无形中更期待夏凛枭对自己的夸奖和认可。

  哪怕这样的认可和偏爱,从前夏凛枭都是无条件给予她一个人的。

  可是从苏染汐嫁入王府开始,两人似乎渐行渐远,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虽然情到深处,最先背叛的人是自己……可人大抵都是犯贱的,如今夏凛枭越来越不在意她,她反而不甘心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夏凛枭就算为了避嫌,不明着夸奖苏淮宁,至少面子上不会做得太难看。

  毕竟发问的是人三皇子,涉及对象又是他喜欢的宁小姐……

  不料,萧楚碰都没碰一下酒杯,冲着夏谨言反唇相讥:“你这是吃饱了撑的慌?”

  “什么?”夏谨言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故意讽刺道:“宁小姐和王妃都是倾城佳人,大哥觉得难选,不选就是了,何必发火?”

  萧楚嗤笑:“我若发火,你还能站在这里满嘴鬼话?”

  “你!”

  “我是有妇之夫,既已成婚,自然要对王妃全心全意,其他女子的美丑好坏,与我何干?”萧楚一句话怼得夏谨言哑口无言,不仅没让人觉得嚣张霸道,反而点燃了现场无数的少女心。

  那可是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夏战神啊!

  就算如今双腿不行了,姿容犹在,气场更是张扬强盛,轻松碾压了挑拨离间的三皇子。

  关键是,这样高高在上的男子,竟然还是个纯爱战神。

  搁谁谁不爱?

  听着千金贵女们窃窃私语,无一不是对苏染汐的羡慕和对夏凛枭的倾慕,苏淮宁心里万分不是滋味。

  以枭哥哥的性格,怎么可能当众说出自己的心意?

  这么多年,他护她宠她惦念她,却不曾在公开场合表明过对自己的心意……导致她的虚荣心一度无处安放,才会自己找人散播两人有多情深意笃,自己往脸上贴金。

  可是,她期待了这么多年的殊荣和独宠,他竟然轻轻松松给了苏染汐那个贱人?

  不可能的!

  枭哥哥绝不会这么快变心。

  一定是她当日拒婚惹恼了枭哥哥,他今天才故意让自己当众难堪的。

  苏淮宁拼命说服自己,实际上心里还是难过又嫉恨,负面情绪通通化作了嫉恨,伪装一笑:“殿下不要太抬举淮宁了。汐妹妹以前虽然不喜欢舞文弄墨,可自打嫁人之后,进步神速,她的表演一定会让我们眼前一亮的!”

  有人低声嘲笑:“但愿别让我们眼前一瞎。”

  话音刚落,现场灯光陡然一暗。

  众人下意识看向舞台,黑漆漆的,还空无一人。

  不少人嘲讽道:“王妃该不会借口舞台坏掉了,不敢出来表演吧?”

  这时,头顶突然一亮。

  众人懵逼抬头:“谁把房顶掀了?”

  “看!王妃站在屋顶上呐!”

  “她会轻功?居然能凌空而立!”

  “不止王妃,还有许多人,穿着粗布麻衣,跟普通百姓一样……”

  迎着众人的好奇和疑惑,一阵缠绵凄美的歌声响起:“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苍穹之上,圆月高高挂。

  月色皎洁,如梦如画。

  苏染汐一袭红衣,肌肤如雪,红衣如火,浮空而立,仿佛整个人置身月亮之上:“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月影洒下,屋顶之上仿佛在上演一出出沉默又动人的无声情景剧——

  游子披星戴月而归,尽孝膝下,沧桑孤独的老母亲又哭又笑,母子俩相拥而泣。xǐυmь.℃òm

  情意绵绵的少男少女举着灯笼,相视一笑,对月相拥。

  一群不谙世事的孩童聚在一处打闹斗马,在月影中穿梭来去……

  一场场狂欢团圆的温馨场面中,苏染汐孤身一人,仿佛遗世而独立的诗人,举杯而立,对影成三人。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她长袖一甩,半数人瞬间消失在月色之下——中秋归来的游子,少女心心念念的情郎,孩童牵手玩耍的小伙伴……

  月圆之后,佳节过去,多少人为了生计奔波,归而又离。

  一次次的团圆,追随而来的就是漫长的分离。

  而每一次的分离,又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苏染汐孤身拿着一支画尽人间繁华的风筝,水袖一甩,轻盈的身子便乘风而去,随着风筝一同奔向浩瀚苍穹那一顶圆月。

  只留下一句缥缈美好但又含着些许破碎的祝愿:“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一刻,不少人眸含泪光。

  道不尽的悲欢,数不尽的情思。

  氛围感拉满。

  唯独萧楚,情不自禁地攥紧了五指,紧盯着那一抹奔月而去的倩影,险些没忍住纵身追上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苏染汐不是此世中人,本就属于那个缥缈梦幻的仙境。

  这一去,她便回归来时路,再也不会回头了。

  须臾,歌声落,屋顶一合。

  大殿内的灯光重新亮起,悲欢离合散去,众人意犹未尽,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各怀心情,久久难以忘怀。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很久还是很感动。

  感动到忘记赞誉,忘记欢呼,忘记震惊于这一切不真实的美好和人生缺憾……

  直到苏染汐举着风筝,盈盈登上舞台,“献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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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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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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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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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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