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强迫她抬起如水的眸子,眼神冷漠:“你再说一遍?”

  萧飞雁心里咯噔一声,这人是真的想杀了她!

  她结结巴巴地装傻:“我那夜中了药迷迷糊糊的,看见个天仙儿一样的人,难道……不是您?”

  “真是笑话!”段坤找准机会,立刻出声嘲笑,“祭司是天阉之人,而且身怀残疾,腿不能行,根本不可能生孩子。”

  白玖淡淡抬眸,冷意乍泄。

  段坤讪讪得闭上嘴,没骨气地躲在了侍卫身后:“我也是……听父王偶然提起。”

  萧飞雁惊讶:白玖这么个光风霁月的人,竟然不行?

  这一招行不通,但她还得抱紧白玖这根救命浮木不能松手。

  萧飞雁当即小脸一沉,扭头冲段坤怼了回去:“大王子莫不是用毒上瘾,舌头泡了鹤顶红?”

  这话一是暗讽他用毒害死了孩子,二是斥责他对祭司毒舌。

  段坤脸色青了又白:“你竟敢这般对我说话!我要了你的命……”

  “祭司大人,救我!”萧飞雁缩成一团,躲在了白玖身后,小小一只泪眼汪汪地瞧着男人冰冷绝色的面容。

  既然硬赖白玖不成,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我不想再留在段坤身边,否则明天就会曝尸荒野的。”

  白玖侧眸,冷漠嗤笑:“那又如何?”

  “……”萧飞雁一咬牙:这家伙油盐不进,只能破釜沉舟,绝处逢生了。

  她突然扑上去抱着男子的身体,小脸绯红,满目娇俏:“我这辈子只喜欢祭司一人,哪怕我不能嫁给你,也宁愿一辈子不成亲。”

  众人看她的眼神宛如疯婆子:她绝对是疯了!

  大祭司是神仙一样的存在,曾经凡是接近他的人,全都进了刑狱司。

  没有一个人能竖着出来!

  段坤和六王子白了俊脸,死死盯着这个胆大妄为的产后丑女人。

  等着看她跟以前那些靠近祭司的女子一样——血溅当场!

  白常侍也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剑尖,咬牙切齿地请示:“主子,她该如何死?”

  萧飞雁顶着男人诡谲难测的目光,一仰脖子硬气道,“我轻薄了祭司,罪该万死!与其死在段坤手上,不如死在心上人手里,我死而无憾!”

  白常侍举剑要刺:“那就成全你——”

  叮的一声。

  一道银光闪过,白常侍满含杀意的剑断成了两截,正好飞入萧飞雁身侧。

  冰冷的杀气顿时萦绕在她周身。

  萧飞雁纹丝不动,睁大眼睛倔强地看着男子缄默的容色,一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姿态。

  白常侍脸色一变,登时跪在白玖身前:“属下该死!”

  未经祭司发话便擅自行动,犯了主子的大忌。

  段坤等人眼底闪过骇然之色,看白玖的眼神宛如阴诡阎罗。

  他一个残废,身手竟然恐怖如斯!

  这个大祭司,好像比从前在大典之上偶然得见的神仙人物有些不一样,今夜多了格外的杀伐之气。

  “自去刑狱司领罚。”白玖没看白常侍一眼。

  手掌落在萧飞雁额上,五指轻轻一收,落下了凛然的杀意。

  众人屏息以待,有人甚至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祭司气得不轻,怕是要当场拍碎萧飞雁的脑袋!

  脑浆迸裂的场面,不看最好。

  萧飞雁感到彻骨的寒意从头顶向下灌入四肢百骸,浑身一僵,身体却坚持纹丝不动,仿佛决意赴死。

  下一刻,身体陡然一轻。xǐυmь.℃òm

  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然被一道掌风送到一顶软轿前。

  两名司卫押着她入了软轿,抬着人便走,仿佛早有准备。

  段坤上前一步,还没反应过来:“祭司,这……”

  他竟然不杀萧飞雁?

  留下这女人,岂不是打他的脸?

  “大王子不是要将人送入刑狱司吗?”白玖眼底噙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人,我带走了。”

  一行人迎着夜色张扬得来,踩着血色霸道地走。

  “他这是要护着萧飞雁那贱人了?”段坤气得脸色铁青,面对白玖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走的精光。

  南夷帝对白玖的信任,没有人会怀疑。

  段坤只能焦头烂额地召集谋士,想着明日如何应对南夷帝的诘问。

  段殊识趣的告退,夜色中却渐渐冷了一双清润的眸子,一字一顿道:“萧!飞!雁!”

  留下她,始终是祸患。

  之前,段坤为了打兰汐的主意,妄图弄死萧飞雁,他先一步将消息暗中送到她耳边,这才彻底说动这女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后续一直给段坤吹耳旁风,更是送了许多他想段坤和王后知道的假消息。

  正因为如此,王后和段坤才会急于拉拢兰汐,早早将王储之位弄到手,其实背后一直是他在掌控一切,甚至想利用萧飞雁离间萧家和王后之间的关系。

  这一切若是暴露了,王后一党只怕会暂时将焦点从苏染汐身上收回,转移战斗力全面冲着他来了!

  ……

  萧飞雁并没有去刑狱司,轿子将人抬到了萧府门口。

  白常侍将孩子送到她怀里,冷着脸赶人:“三小姐,祭司就送你到这里,你好自为之。”

  “??”萧飞雁惊讶地抱过孩子。

  方才在大殿府一哭二闹地卖惨加表白,白玖始终无动于衷。

  本以为他是打定主意不淌自己这浑水,没想到这人竟然终于松了态度?

  萧飞雁下了轿子,径直走向后方一顶朴素长轿,掀开帘子就看到颔首假寐的男人。

  气质绝尘,超然于世外。

  “祭司为什么要帮我?”轿门太高,司卫又不帮忙,萧飞雁只能手脚并用地爬上轿子。

  里头燃了香薰,暖融融的。

  她搓了搓胳膊,羡慕这人可真会享受。

  “既然不喜欢段坤,那就走吧。”白玖看她笨手笨脚却有几分憨态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异色,“你不是喜欢六王子吗?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可以再帮你一次。”

  萧飞雁正襟危坐:“开什么玩笑!我俩眼珠子亮晶晶的,怎么会放着你这样的天人之姿不喜欢,看上那个渣滓?”

  黒白常侍不约而同的看一眼胆大包天的女人,汗毛都快吓得竖起来了。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她竟敢一而再地调戏祭司!

  不想活了吗?

  祭司大人的脾气,近来可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本以为等待着萧飞雁的是血色横飞的画面,不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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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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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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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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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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