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青鸽和灵犀的伤势出了问题?”她连忙问。
“王妃。”朱雀欲言又止,“灵犀的伤势已经由一日行一次针,变为一日三次,可是毒发的频率还是越来越高了。”
“我去看看。”苏染汐迅速跟着朱雀往前走,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还有一地碎瓷片。
青鸽正蹲在地上收拾瓷片,神色凝重,但眼神却格外的平静。
就连她的手指被划破了,始终也没有半点声音。
“青鸽!”苏染汐连忙走过来,将人拉到一边,弯腰利落地将碎瓷片收拾好,“你怎么跑过来了?这些事……”
“我如今也只能做这些下人才能做的平常事。”青鸽平静地用手帕擦去指尖的血迹,只是手上用力过度,反而让血色越流越快,“不怪王妃嫌我累赘,不愿意带我前往南夷。如今我只是个废人,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苏染汐动作一顿,缓缓攥紧了指尖。
“灵犀刚刚又毒发了一次,墨鹤来输了内力,勉强让他止住了抽搐。”青鸽平静地说完,转身往外走,“有朱雀帮忙,这里没我的事了。”
她冲着苏染汐行了一个标准的下人礼:“奴婢先行告退。”
苏染汐拳头一攥,面露不忍和震惊。
青鸽就算最开始奉命以丫鬟的身份在她身边监视的时候,也并未行过这样屈辱的奴婢之礼,哪怕自称奴婢也自有一股傲气。
那时,为奴为婢只是她的一项短暂的任务。
后来,她们渐渐成了朋友,青鸽也不再拘礼,一直表现得很潇洒大方,不像彩衣和绿珠那般一直改不过来骨子里繁琐的礼仪规矩。
这样,反倒让她觉得亲近。
可是,如今的青鸽就像没了翅膀的雄鹰,失去了骄傲和斗志,每日都沉浸在悲伤和无力中无限自苦。
“青鸽!”苏染汐想要说什么,却被朱雀拦住了,“王妃,让她去吧!我们自小都是在暗卫营长大,从前跟着王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战争结束之后就在京都风云之下护卫王爷左右——这是暗卫一辈子的使命和目标。”
“如今没了武功,青鸽就是没了牙的老虎,折了翼的苍鹰,没有人生的目标,也没有重新再来的勇气。尤其王爷如今随时可能遇到危险,可她却不能跟从前一样……即便大家都在安慰她,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王爷也没有让她离开暗卫营,日常的训练也让她参加……可是如今她连剑都抓不稳,一切又怎么可能一样呢?大家的同情和安慰,对她来说,比钢刀利刃还要伤人。如果有一天,我没了这一身医术,在暗卫营再无用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置身危险却无能为力……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去给灵犀施针。
神色看似平静,可第一针差一点就下歪了。
毕竟,这两人都是他朝夕相处的兄弟,看到他们如今一个随时会死,一个生不如死……朱雀的心里同样备受折磨。
“我来吧。”苏染汐接过银针,替灵犀压制毒性。
从脉象来看,他体内的毒性确实快要压不住了。
真正的鬼哭虫,威力就是这般恐怖,灵犀即便一直吊着一口气,每一日也要在昏迷中承受挫骨抽筋的巨大痛苦,每一天都在拼了命跟死神做斗争,整个人已然形容枯槁,看着让人心酸又不忍。
“夏谨言的毒,清了?”苏染汐给灵犀盖好被子,一边改善新的药方,趁着取药的功夫,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朱雀的药箱。
果不其然,看到好几味不同寻常的药材。
应该是为了治疗夏凛枭的病。
朱雀没察觉异样,提起来就生气:“再行三次针,养一个月,他的毒就清了。同样是中了鬼哭虫的毒,可三皇子那里就跟过家家似的,看着毒性恐怖,可那人还能说会笑天天发脾气,跟灵犀这真正中了毒的人,简直是云泥之别。”
“看来,当初三皇子府的鬼哭虫和大火,分明就是跟南夷人勾结好的,也难怪南夷圣女来得那么及时。”
苏染汐见怪不怪,冷笑道:“南夷人的手,可伸不到皇宫里,当日我先让铁十三布下天罗地网的机关,让三皇子府的人只能进,不能出。之后,我入宫主张搜查皇子府,大殿之上没有外人,夏谨言又是怎么提前得到消息的?”
“王妃是说……陛下?”朱雀并不知道夏凛枭真正的身份,虽然他们这些暗卫都知道皇帝和王爷的关系只是塑料父子情,但并不知道个中缘由。
想到陛下如此偏心,他不由气愤,“同样是亲生的,不管上一辈有什么恩怨,当日王爷九死一生,险些被夏谨言和南夷人联手害死,可陛下明面上偏袒王爷,实际上却一心向着三皇子。”
“汤泉村一案闹到最后,夏谨言毫发无损,只是烧了一座皇子府,而南夷人只交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段余,这件事居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一想起来陛下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人寒心。”Χiυmъ.cοΜ
苏染汐并未置喙。
皇帝这些年最大的心愿,应该就是不动声色地除掉夏凛枭,彻底抹去文宣太子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可惜夏凛枭太顽强,像打不死的小草一样,不管被皇帝扔到战场还是炼狱,最终都能活下来,还走到如今能跟他公然抗衡的地步。
诸皇子之中,如今只有夏谨言一个还能扶持起来,作为制衡夏凛枭的对手。
不到万不得已,皇帝不会舍弃这个儿子。
……
安置好灵犀,苏染汐将一张新的药方递给朱雀:“你帮我寻来这些药材,制出十颗噬心丸。最多五日,我要带着药丸和灵犀离开,否则真就来不及了。”
“噬心丸?这可是致命毒药。”朱雀到底是行家,很快反应过来,“王妃是要以毒攻毒?如今灵犀的身子可经受不起这么猛烈的刺激,只怕不等你们去南夷拿到解药,他的身体就彻底垮了。”
“……我心里有数。”苏染汐眯了眯眼睛。
之前兰幽给的药,不仅压制住了灵犀体内的鬼哭虫之毒,还让他的身体短暂地恢复了一丢丢元气,不至于立刻油尽灯枯。
南夷人的毒,自然还要找南夷人想办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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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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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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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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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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