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势汹汹地拽着夏凛枭的衣袖,冷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若是还念及我跟你师父的相助之情,今日就给诗儿和我们一个交代!还有,你必须好好惩治这个没规矩的恶妇,否则——”
“否则怎么样?你就一头撞死在未央殿,好让夏凛枭愧疚一生?”苏染汐揭穿她一哭二闹的小戏码,“湖阳王妃好歹出身名门,自然不像我这没规矩的庶女,也干不出这般没规矩的事。”
“想要我同意郡主入门,也不是不行。”她安抚地看一眼左右为难的施诗,冷声道:“只要当事人都同意,我乐意成人之美。”
毕竟,她和皇后有言在先。
临行之前,和离书她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闻言,湖阳王妃气得心梗,颤抖的指尖指向苏染汐的鼻尖,还没动手就被施诗拉了回去,“娘,注意身份啊。”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湖阳王妃顺着台阶下,也不想跟夏凛枭久别重逢就闹得太僵,顺势坐了回去,一心收拾施诗。
“枭儿,这就是你娶的好妻子!如此目无尊长,简直放肆!”皇后要赶苏染汐走,留湖阳王妃母女在宫中小住,“原本湖阳王妃是长辈,又对你多有庇护,如今来京都也该住在你府上,让你略尽孝道。只是……”
她冷冷看一眼苏染汐,不悦道:“你府邸里如今不干不净,鸡飞狗跳,本宫也不愿意王妃和郡主受委屈,就让他们暂住未央殿。枭儿,你的伤势既然好了,那就日日入宫陪伴,没事多带诗儿在京都逛一逛。”
撮合的心思再明显不过,她直接拿苏染汐当透明人!
不过……
施诗不想留在宫里被看得死死的,立刻站出来说:“娘娘,我跟哥哥许久未见,很是想念当初在湖阳朝夕相处的日子。不如让我跟着哥哥回家小住,母亲和娘娘也能日常说闺中话。”
两位长辈相视一眼,既然有心撮合两个小的,权衡再三还是答应了。
“汐儿,你既为战王妃,那就要有王妃的气度,郡主身份贵重,你要好生照看。”皇后冷声吩咐道,“要是诗儿掉了一根头发,本宫唯你是问。”
苏染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接把夏凛枭推了出去,“照顾妹妹,是为人兄长的责任。母后的教诲,我们都听到了。”
说完,她直接行了一礼,转身就走,懒得跟这帮人虚与委蛇。
这本就是夏凛枭的家务事,她都要走了,还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这个没规矩的东西!”皇后气得神色发抖,正要人把苏染汐拦下来,“来人——”
“母后,让她先走吧。”夏凛枭淡淡出声,语气平静,却染着不容反驳的力量,“您看不惯她,又何必留人在此,徒惹心烦?”
皇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人家心里压根没有你,偏你个死心眼,宝贝似的将人护着,生怕我吃了她似的。”
“好了好了,孩子刚回来,你也不关心他两句,扯外人做什么?”湖阳王妃还是心疼夏凛枭的伤,拉着人嘘寒问暖,总算将冰冷逼仄的气氛圆了过去。
施诗松了一口气,默默冲着夏凛枭竖起大拇指——今天哥哥要是不来,她和嫂子大概都要被禁足未央殿了。
……
苏染汐离宫时,遇到了左文青。
他如今已经升职兵部尚书,意气风发,看到苏染汐还主动打招呼,看那如沐春风的样子,不像是夏凛枭口中说的圆滑但疏离。
“尚书大人今日怎么不躲着我了?”苏染汐有心试探,结果左文青直接点明,“王妃是异世之人,根本不属于这里,如果不想办法离开,天下必将因你而大乱,你和近身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样类似诅咒的话,让苏染汐很生气,甚至都来不及震惊于他这句明明白白的‘异世之人’,小脸刷地一下就黑了,“左文青,你该不会以为我很好脾气?今天你要不把话说清楚,我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王妃,约定既成,我只管敬候佳音。”左文青给了她一个锦囊,“王妃即将起程去往南夷,前途凶险莫测,在下只能远观,不可干预。这锦囊可以在危难之际打开,兴许能救人于水火。”ωωω.χΙυΜЬ.Cǒm
苏染汐接下锦囊,顺势攥住他的手,一把将人推到宫墙角落,厉声质问:“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我帮你拿回南夷国宝,我还能得到什么?”
女子独特的馨香扑面而来,无孔不入地钻进鼻息之间……左文青一张镇定自若的俊脸有了瞬间的皲裂。
仿佛平静的死水里突然投入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却在顷刻间激起惊天的涟漪。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胆大妄为!
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好歹是已为人妇的女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跟外男靠得这般近,看起来像是有意调戏他一般。
若是忽略了性别,他一时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大呼:流氓!
“你不想回家吗?”左文青余光一扫,看到不远处那道不期而至的愤怒身影,突然神神叨叨在苏染汐耳边补充一句,“这是唯一的出路。”
一句‘异世之人’和‘回家’就让苏染汐心神大乱:“你……”
没来得及问清楚,后背突然传来一道冷飕飕的视线。
“苏染汐!”一声愤怒的厉喝传来,让苏染汐下意识回过头,不待跟夏凛枭说一句,狡猾的左文青就趁机溜走了。
“左文青,站住!”苏染汐下意识想追,吵吵嚷嚷的动静引起不远处侍卫的注意,见状纷纷露出八卦的眼神。
“苏染汐!你够了!”夏凛枭一张俊脸黑得滴水,拦腰将苏染汐粗暴地扛在肩头,大步流星地走向马车。
墨鹤远远看到这一幕,连忙拉开门帘,努力装作自己是隐形人。
砰!
苏染汐重重地摔落马车,虽然底下垫着暖和的狐裘软榻,可还是摔得头晕目眩。
她顿时恼了,爬起来就踹:“夏凛枭,你什么毛病?”
原以为这一脚必然落空,只图了泄气,不想脚下有了实感,竟然真的硬生生踹在他小腹之上。
夏凛枭没躲开?
苏染汐僵了一下,潜意识要收回脚。
下一刻,脚腕被人握住了。
夏凛枭攥紧她白皙细嫩的脚踝,轻而易举地将人拽到身前,俯身看着苏染汐警惕的眼神:“你还真看上左文青那个小白脸了??”
“??”苏染汐脱口而出,“说起小白脸,谁能比得过你这张人神共愤的脸啊?”
夏凛枭愣了一下,面上的戾气微微消散几分:“夫人就这么喜欢我这张脸?”
他刻意压低了身体,不动声色地将苏染汐圈在轿子角落,温热干燥的呼吸有意无意的落在她面颊上,暧昧不言而喻。
“你刚刚对左文青做了什么,再演示一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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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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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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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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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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