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汐刚踏入大殿,迎面飞来一盏滚茶。
“逆子!人是当场从你寝殿的密室里抬出来的,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敢狡辩?”夏武帝气得眼前发黑,压根没注意到苏染汐进来。
按规矩,墨鹤不能入殿。
故而,他不能及时帮苏染汐挡住飞来横‘茶’,一时急得瞪大眼睛。
苏染汐也没想到刚露面就遭遇飞来横祸,一时没反应过来,躲都来不及,只能双手挡脸做出被烫的准备。
甚至,她连事后赔偿都想好了。
结果,腰身一软。
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人带着飞走了。
“傻愣着干什么?”夏凛枭重重地喘了一声,胸口血气翻涌,这是强行动用武力的反噬,就连陌离的药都快压制不住了。
“你……”苏染汐下意识撇开他的手,退开一步,哪怕嘴上再怎么强调自己不在意,可是真的见了人,眼珠子还是忍不住上下来回地打量,仿佛x光一般快将人看穿了。
夏凛枭压抑着喉头的血气,不动声色地在手腕处点了一处穴道,勉强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一点:“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没死,你很遗憾吗?”
“你死不死的,我也不关心。”苏染汐有些匆忙尴尬地收回眼神,干咳一声,嘀咕道,“只是你要死了,我只怕也没个好下场。”
夏凛枭没死,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她自然是高兴的。
至少,这份人情没有那么大。
她为了帮夏凛枭折腾了一大通,甚至连刑部大牢都去了,生死一线也受了,当日在汤泉村舍命相救的恩情,也算还了些吧。
“我就当你在关心我了。”夏凛枭眼底噙着一抹欣慰动容的笑意,面色红润得好像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完全看不出压抑在骨子里的死感,“你舍命为我打赌,我很开心。”
苏染汐忍不住甩了甩手臂,试图甩去油然而生的鸡皮疙瘩:“打住!别忙着自我感动,自我攻略!我打这个赌,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们!包括灵犀和青鸽!还有无辜枉死在汤泉村的人命。”琇書蛧
提起死去的兄弟们,夏凛枭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目光落在她狼狈带伤的衣裙上,更是溢出了一抹杀气:“刺客呢?”
“左大人亲自关押,只等陛下发落了。”苏染汐跟他相视一眼,微微颔首,像是交换了某种信号。
这两人眉来眼去,俨然没将夏谨言当回事。
可怜这人被鬼哭虫折腾得半死不活,又被朱雀的药强行救醒,面对夏凛枭这个赤裸裸的证据,还有刘英贴脸开大的控诉,俨然毫无辩解的余地。
他恶狠狠的瞪着苏染汐绝美清冷的面容,眼底闪过强烈的嫉恨和不甘,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悔恨。
也许,当初他不该小觑了这个无盐庶女,拿她当一枚死棋送到夏凛枭身边……
原本,他是想恶心夏凛枭。
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翻身农奴把歌唱,嫁给夏凛枭之后彻底改头换面,反而成了他最大的助力。
不管是岭北刺杀,岭安城保卫战,还是金殿之上舌战群臣最后害他母妃惨死,苏染汐都在夏凛枭身边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尤其是这一次,汤泉村刺杀原本是他和段余经过周全布局,不管是无懈可击的机关陷阱,还是毫无生还可能的鬼哭虫之毒,还有最后的机关冰床,每一关都是必死之局。
夏凛枭只要踏进去,本来应该毫无生还可能性的。
可是一场辛苦一场空,汤泉村死的只是一些无名小卒,夏凛枭不仅没有身受重伤,反而跟苏染汐联手唱了一出贼喊捉贼的大戏,让他吃尽苦头还要面临名声尽失的结局。
太可恨了!
这一刻,他对苏染汐的怨恨甚至超过了夏凛枭,想也不想地开口讽刺道,“苏染汐,听说你在当着父皇和母后的面,以自己的命为筹码,赌大哥就被我藏在府上?”
他冷笑道:“谁给你的自信?以你的行事风格,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只怕不会这么笃定这么疯!难不成一开始你就知道大哥我在府上,你们夫妻俩根本就是联手演戏?”
他从内心里就认为苏染汐背叛了自己,却从未想过一开始就是他将人推入了死局,断绝了旧情。
苏染汐冷冷看他一眼,眸光充满不屑:“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我跟夏凛枭在汤泉村九死一生,亲眼看见你的心腹护卫沙棘布下重重杀阵,难道还不能怀疑你是幕后主使吗?”
夏谨言面不改色道:“沙棘早在我关禁闭之后就神秘消失了,他本来就是母妃送给我的护卫,当日母妃被你们逼死在金殿之上,他为此心生报复也不是没可能。”
“放肆!”苏染汐反手就是一巴掌,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的夏谨言鼻青脸肿,毫不手软。
众人:“……”
离大谱!
当着陛下的面,王妃居然敢掌掴三皇子?
事情未有定论,就算皇后娘娘来了,怕是也不敢在御前这么嚣张吧?
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众人下意识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帝一眼,果然被那满面阴沉的戾气吓得一哆嗦,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完了!
王妃要完!
果不其然——
夏武帝眼睛一眯,怒步走过来:“苏染汐,你——”
“父皇,千万别生气!为了这种忤逆不孝的混账东西,实在不值得。”
苏染汐立刻收手,理直气壮地站起身,一副‘我都是为了帮你出气’的架势,“这个不孝子,明明知道当日贵妃娘娘是畏罪自戕,死在陛下的怀里,可他还口口声声含恨污蔑,分明是对贵妃娘娘的死心怀不忿。”
她狠狠瞪着难以置信的夏谨言,满脸的痛心疾首:“父皇,你这下明白了吧?夏谨言为什么胆大包天地指使沙棘谋害夏凛枭?他哪里是仇恨我们,分明就是借此打击您最疼爱和倚重的儿子,以此报复您啊。”
“当日贵妃勾结外夷搞出那么多事,陛下出于慈父之心才没有牵连三皇子,没想到他不但不思悔改,不知感恩,还如此狼子野心,心怀怨恨……这么是非不分的混账东西,您要是动他一下都得脏了自己的手,所以臣媳实在气不过,斗胆代劳了。”
夏武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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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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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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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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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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